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头顶的槐树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一个小小的惊呼声响起,下一秒——
一个小人儿在沈宵眼前掉了下来。
虽然脑袋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沈宵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奈何他也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小孩罢了,胳膊碰到对方只能阻拦一部分下坠的力量,不仅没接稳,反而被那股力量连带着一起往前倒下去。
扑通一声,两人坠在草地和布满槐花的地面上,虽说并不硬,但庄陶还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哎呦!”
他小心睁开紧紧闭着的双眼,虽说身上有些疼,但最脆弱的后脑却没事,反而还感觉软软的,好像是一只手……
“呀!”他坐起来,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你没事吧?”
沈宵两只胳膊都火辣辣的疼,他刚想沉下脸发火,就对上了一双漂亮到夺目的小脸。
面前的小孩卷曲着头发,身上穿得倒是红彤彤的喜庆,小脸虽然沾了灰尘,但依旧挡不住精致的五官,美好的像是不属于这里,而是下凡的天使。
见他不说话,庄陶更忐忑了,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沈宵方才肩膀上沾染的泥土,“你还好吗?对不起,我不小心掉下来了。”
沈宵攥住他的手,也不说话,平静地看着他。
庄陶:“?”
他到底怎么了呀,为什么不说话呢。
难道是哑巴?
想到这庄陶的眉毛皱了皱,没听说来的那位小朋友不能开口说话呀。
“算了,”沈宵松开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余光中那小孩还盯着自己,沈宵无奈,向他伸出手,“站得起来么?”
庄陶眼睛立时亮了两分,原来他不是哑巴!
沈宵把他拉起来,问:“你一个小不点跑树上干什么,很危险。”
庄陶抿唇笑笑,鼻尖上还有一小片灰尘,显得整个人憨憨的可爱,他从身后缓缓拿出一个东西,“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送给我的?”沈宵有些疑惑,看到那礼物却愣了一下。
他手里拿的是一个用槐花手工编制成的花环。
花环的做工有些粗糙,但能看出是制作的人用心做的,每一束花都十分饱满,带着淡淡的花香。
“槐花很好看对不对?”庄陶笑得很甜,“我在上面看你在树下驻足了许久,猜想你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他把花环戴在沈宵的头上,小了,庄陶懊恼地说:“对不起,因为不知道你的脑袋有多大,所以尺寸不太合适……”
香味顺着鼻尖涌入鼻腔,沈宵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花香还是哪里的味道,看着面前人失落的小表情,沈宵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把花环戴到了庄陶的头上,大小正好,“没关系,你戴着很合适,很好看。”
“真的吗?”庄陶双手捧着小脸,笑得很甜:“那我们去玩吧!”
话音刚落,后院的门被推开,秘书看见沈宵终于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说道:“小少爷,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找了你好久。”
身后跟着院长奶奶,她缓步走过来,看见庄陶头上的花环就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了,带着笑说:“看来两个孩子玩的很不错。”
秘书走近,看见沈宵身上的泥土,和胳膊上细小的擦伤后直接叫出声:“天,小少爷你打架了吗?怎么受伤了?”
沈宵被他拔高的音量弄的皱了皱眉头,“不小心弄的,没有什么。”
“您在家可从来没受过伤,”秘书心疼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酒店休息吧,顺带叫医生过来给您清理一下伤口。”
听到他们说要走,庄陶的小脸顿时露出不舍的表情,一众大人都在,他不会不懂事地说还没和沈宵玩够,但大眼睛委屈得不行,看向沈宵的眼神有钩子似的。
沈宵沉默几秒,“我不回酒店,今晚就在这住。”
秘书一脸震惊:“什么???”
他家小少爷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吗?
“耶!太好啦,”庄陶从院长奶奶身后跑出来,拉着沈宵的手:“晚上你和我一起住吧,好不好好不好?”
沈宵勾了勾唇角:“嗯,答应你。”
虽说不放心,但奈何小主子发话了,孤儿院又没有空余的房间,秘书几人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时还说:“小少爷,有事情随时打我电话啊。”
简单洗漱过后,阿姨给沈宵找了一趟干净的睡衣,庄陶坐在床里侧看着他,沈宵轻叹口气,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五分钟后你再睁开。”
庄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巧地点头,主动转向墙那面,“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沈宵说:“好了,你可以转回来了。”
庄陶扭过身子,爬到他身边,用被子把两个人都盖起来,一直挡到头顶,高兴得扭来扭去。
像个小虫子一样,沈宵想,“有人陪你睡觉你就这么开心?”
庄陶的声音像银铃,“开心呀,我喜欢你。”
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了下,沈宵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陌生的环境中只因为身边有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孩,他却莫名觉得心安。
“宵宵,”庄陶忽然开口,声音糯糯的:“你在这住,你爸爸妈妈会不会想你呀?”
“不会,”沈宵说:“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也不会记着我。”
“……”庄陶的脑袋搁在沈宵肩膀上,安抚般地拍了拍他的小胸脯,“没关系,我想你呢。”
身旁人的呼吸渐渐平稳,沈宵轻轻侧过身,手放到了庄陶的小脸上,慢慢也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