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大。”席司宴见他还看着自己,倒是解释了两句:“席家这些年看似各行领域人才辈出,核心生意其实一直还是靠着我爷爷掌舵。他今年心脏不好,海外部分交给了二叔,国内的暂时我爸替代,但他这些年和我母亲一直在外经营自己的生意,对内部不是很熟悉,爷爷让我学习着上手。”
陈默对席家人都不是很了解。
但他知道席司宴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他后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席家做得那么出色,除了自身能力,应该也得益于从小的耳濡目染。
陈默:“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嗯,病情暂时控制住了。”
上辈子陈默隐约听过一嘴,席司宴回国的真正原因就是他爷爷的身体撑不下去了。那时候陈默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就传出了离世消息。追悼会杨家所有人都去了的,唯独陈默,那时候刚被杨跖支使去了外地出差。
他当时还觉得挺莫名其妙。
因为那个出差的行程,原本定的是杨跖自己人,一个肥差拱手让人,杨跖看起来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
结果他那趟出差回来,在公司里听见别的人闲聊,才隐约得知杨舒乐去席司宴手底下的公司实习,就是这次追悼会后定下的。
那会儿杨舒乐在杨家地位高,连带着公司里不少人都期盼着杨家三个儿子同时身在公司里,谁会更胜一筹。
那些话似乎都还言犹在耳。
“好戏落空了呀,我就说,这舒乐少爷明显还是孩子心性,和另外两位不能比。”
“他去的可是华鼎,多少应届毕业生打破了脑袋都想挤进去的地方。”
“有关系没办法嘛。”
“如今华鼎的少东家掌权,从小和咱杨氏小公子一块长大的,交情自然不一般。对比起二少,他真要进公司,怕是被啃得渣都不剩。”
“大少总会保他嘛。要说亲疏远近,大少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向比较好。”
“可咱小少爷不需要啊,人如今入赘华鼎,还怕将来没有前途?”
那些嬉笑,在当时的陈默听来尤其刺耳。
陈默很早就开始涉足家族公司,不过杨启桉上来就先让他去基层干三年,并不是因为重视,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和杨家出现明显裂痕。
他好不容易爬上去。
野心昭然若揭。
杨氏集团有很多家族企业共有的毛病,党羽派系斗争非常激烈,陈默花费很长时间在公司培植自己的势力,也掩盖不了他树敌无数的事实。
乍然听见这种话,他当时心里就已经把席司宴放到了对立面,这也是后来为什么那个项目最后的庆功宴,陈默并不想给他好脸色的原因。
如今从那种环境里抽离。
从来只在别人口中,或者远远打过照面的人,此刻就坐在身边。
这种感觉很微妙。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席司宴问他。
陈默摇摇头,开口:“没什么,只是偶尔会觉得自己运气也不算太差。”
失败了一次的人生,还能重来。
走错的路还能改写。
以及,让某些人,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和关系,在自己十七岁这一年打下深刻烙印。让他记忆里贫瘠荒凉的青春,变得有些浓墨重彩。
席司宴不知道陈默看着自己的眼神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