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习惯还是真的站不直,他几乎一直蹲着,大腿和小腿动不动就贴在一起,跳跃力倒是好的惊人。绒毛裤子已经全湿了,黑色的皮毛黏糊成一团,隐约还能看到类似白肉的衬底布。
最叫人不能接受的,就是那双长着爪子的诡异脚掌,以及裤子的后臀部分。
一点儿也没错,看起来这么高高大大的精壮成年男子,屁股上居然缝着个绒……绒线球?
转身的瞬间,那个长了尾巴一般的雄性臀部微微抬了一下,双腿一送,高高跃了起来了。
曾青青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条裤子,是连皮带筋,一刀也没有切割,连生殖器都一并割下来的动物皮毛?
不过一闪而逝,那份震撼却叫她连说话的勇气都丧失掉了。
奇装异服她是见过的,关键部位只有铜钱大的女士内衣,带金属护罩的男士内裤……绝对绝对见过不少!
但是,有谁会把动物的尾巴和生殖器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的啊!
曾青青近乎膜拜地看着不远处的那道人影,这都能当行为艺术家了,莫非是返祖现象,莫非是要暗喻伏羲再世?
男人蹲在洞口,示意她进去,见她不动,一边模仿着她的神色,一边更加用力地甩动脑袋。
“快过来,有陌生的野兽过来了。”
听到野兽两个字,曾青青蓦然惊醒,也不敢站直,弓着腰有些踉跄地小跑过去。还不等她站定,男人伸手搂住她腰部和颈部,靠着腿的后劲躬身跃进洞穴。
洞壁还算平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被割断的草茎。
曾青青感觉到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用后足拨动草叶遮掩洞口。
洞里很快黑漆漆一片,男人带着她继续前进,才进去一米半左右,洞穴就开始倾斜着往下延伸。
脑袋朝下充血的感觉异常难受,曾青青连忙抱紧他脖子。
男人稳稳改用一只手托着她后背,稳稳地朝下前进,偶尔还停下来,用手把泥壁拍平。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她才感到视野重新亮起,男人也落到了平地上。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一头出去就是悬崖峭壁,顶上却开了个不小的豁口,悬崖边缘,一簇簇艳丽的野花在被风雨吹地东倒西歪。
曾青青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举目远望,只觉得一整片葱茏碧海,绿得异样汹涌,绿得发黑起雾。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男人见曾青青盯着外面看,有些吃力地立起身,小腿颤抖了两下,也学着她的模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两步。他很快恢复成蹲立的姿势,大小腿紧贴着,停留在豁口下方。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拽住豁口边上的一截藤条,蹿起,轻轻巧巧地猱身而上。
曾青青听到声响,转头不见了人,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出声,他便松开藤蔓,任由那结实的藤茎荡到了她面前。
曾青青连忙仰起头,这才发现男人已经到了上方洞穴,张着双黑眼睛脉脉俯视着她。
黑幽幽的,波澜不惊的一双漂亮眼睛。
他冲她伸出手:“上来。”
曾青青舔了下嘴唇,握住他的手掌,手臂蓦地一痛,脚下腾空,给他利落地拉了上去。
曾青青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惯性作用,摔倒在豁口边的地方。地上铺满了细软的干草,这一摔倒不疼,她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没什么像样的衣服,连忙坐起来来。
男人蹲在她对面,隔着豁口,静静地看着他。
曾青青紧了紧膝盖,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你力气真大!”
男人也做出一样温柔而带点儿感激的神色,黑眼睛亮而有神:“谢谢你,你力气真大。”
曾青青哭笑不得,视线穿过他的肩膀,看到对面就是一大幅陈旧的汽车海报。深蓝色车身,车门边倚靠着个清凉美女,轮胎残缺了半个。
看到熟悉的东西,曾青青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尽量不去看他那条神奇的裤子,客气地问:“能不能不要再学我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怪模怪样地眨了下眼睛,反她问:“名字?”
曾青青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解释,他却已经转过身,轻轻一跃,到了岩洞角落里,翻找着什么。
岩洞不高,连站起来都有困难,曾青青便弓着身,绕过豁口爬了过去。
是一张有些泛黄污损的铜版纸,上面歪歪斜斜地贴着几个颜色大小不一的简体汉字,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些印刷品上剪下来拼贴起来的。
男人指着其中一行念了一遍:“厂杨北,我的名字。”
曾青青怔了一下,也把手指戳向那个黑体大字:“这个字,念‘严’。”
男人从善如流地改了:“严杨北。”
☆、、驯兽师还是救护队
山洞看着不大,容量却不小。
曾青青找了个地方坐着,打个喷嚏,看着严杨北继续从角落里翻出杂七杂八的破旧东西。
一个只剩下一根背带的旧背包,两件洗得干干净净的棉布衬衫,还有一条被剪去裤腿的牛仔裤子。
严杨北看看她,把一件衬衫套到自己身上,剩下的都推给了她。
曾青青抱着衣服下到下方洞穴,接了些雨水把头发和身体都洗干净了,这才利索地换上衣服。
她在下面走了圈,有心想查看下进来时的入口,才走到洞边,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嚎叫。
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来,嚎叫声越来越响,很快就有什么东西从洞里直出来。黑乎乎的一团,借着惯性直直地滑下来,一直冲出悬崖,笔直地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