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杨北摇头,又点头。
曾青青失笑:“醒着更好,来帮我个忙。”说着,转身拿过提包,从里面掏了个塑料袋出来。
袋子里装着只空玻璃杯,里面还存留着几滴黄色的果汁。
严杨北奇怪地看了眼,坐起来:“我不渴。”
曾青青没理他,只小心翼翼地把袋子解开,举到他面前:“你闻闻看,熟悉不熟悉……我记得你那天跟我说,你闻到我头里有同伴的气味,一共有四个人,对不对?”
严杨北点了点头,凑过去:“不是。”
“确定。”
“会不会记错了,时间这么久了……”
“不会啊,”严杨北推开杯子,“人的气味又不会变,”他往她边上挪了挪,“像你,刚才一走近,我就知道是你了。”
曾青青有些失望地把杯子收起来,“这么厉害,都不用睁开眼睛认认清楚啊?万一是小偷呢?”
“不会啊,认得出来,闭着眼睛也能认出来,你是曾青青。”严杨北打了个古里古怪的哈欠,眼角湿润了不少,“就像奶奶,一走近我就认出来了,我一闻那个气味就知道……”
曾青青的动作顿住了:“那你之前怎么骗我?说是她告诉你的?”严杨北扯了扯被子:“我没有骗你,她是告诉我她认识我,她也叫我小兔子。”
“我之前问你……问你怎么知道,怎么确认,你怎么不说?”
严杨北不大高兴地沉默下来,隔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也不告诉我。”
曾青青愕然:“什么?”
“你也不告诉我你的事情,”严杨北翻身躺下,“你总不说你的事情,我也不告诉你我的事情……”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身体也逐渐缩小,啾的消失在被子下面。
曾青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掀开被子,他果然又变成了兔子。
兔子对她掀开被子的动作异常的不满,发出尖锐的叫声。
曾青青只好把被子重新改回去——她查到的资料说兔子发情时候其实也是会发出叫声的,严杨北倒是一直挺安静的,就是这么一直变来变去太折腾了。
看这样子,今晚又得换床单了。
严杨北这次变回来的时间极快,脸色绯红,一变完身就骨碌钻进卫生间去了。
这样的行为举止,完全是正常青春期小男生的反应——他越来越像人了,会害羞、会闹脾气……甚至,还要求同等的信息交换。
曾青青一边收拾床单一边把浴袍扔进去:“记得开热水和通风扇,不要不穿衣服出来,我晚上睡客厅吧,明上午我没事情,先送你回奶奶那。”
卫生间传来巨大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板上。哗哗的水声似乎也带着怒气,响了很久都不曾停歇。
曾青青抱着被子回到客厅,颇有种小孩长大不听话的错觉——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不知不觉,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出了问题。
是她太多管闲事了?
还是奶奶一家人的影响?
曾青青揉揉太阳穴,这样“叛逆”的严杨北让她有种提前体验养儿不由己的错觉。一边对着自己发情——应该是自己吧,这个屋子里除了她就只有几盆植物是活物了——一边还大爷一样闹别扭,惹了一堆麻烦不自知……
那个说话磕磕碰碰,行动如风,能轻易驯服野兽,说话直来直往的帅气男人到哪里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
☆、、威胁
曾青青到底还是把严杨北送了回去。
严杨北人形时候还是比较讲道理的,非暴力不抵抗,虽然不情愿,但也老老实实上了车。
维维的肚子又大了不少,小杜这几天都请假在家陪着,还有月嫂来一起照顾这一老一少。见严杨北和青青来,不止维维高兴,连小杜都很激动:“医生说维维可能要提前住院,我还怕自己两头顾不过来,幸好你们来了!”
严杨北低着头没吭声,倒是曾青青先开口了:“这是好事,恭喜恭喜!奶奶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维维靠着藤椅微笑:“挺好的……”她摸了下肚子,“医生的意思还是要做手术,我现在实在不方便,想等孩子生了,再陪奶奶去住院……”
老太太早在他们进门就醒了,一个劲地摇床头的铃,小杜连忙催严杨北进去。
曾青青陪着维维聊了几句,也跟了进去。
严杨北和老太太还是那么亲昵,絮絮叨叨地低声说着话,明明只是“吃了什么”、“睡了多久”之类的家常话题,别人却总掺和不进去的感觉。
见曾青青进来,严杨北又侧头小声跟老太太叽叽咕咕说了句什么,老太太便朝着她的方向伸出了手:“青青来了?来!”
曾青青只得过去,握住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狡黠一笑,将她的手拉过去,严杨北十分配合地挪动了一下,正好让她的胳膊圈住自己:“好了。”
老太太便不再拉她,将她的手往下按,严杨北又侧了下,让那两只手不偏不倚落到自己肩膀上。
配合默契,亲密无间。
曾青青只好揽着严杨北微笑:“奶奶身体还好吗?”
“不好,”老太太动了动嘴唇,眼睛里却带着笑,“你们都不来看我,我不好。”
“我们现在不是来了?”
老太太摇头:“又要走了吧?”曾青青看了眼严杨北,严杨北也理直气壮地看回去,她哭笑不得地回答:“中午吃了饭走——严杨北不走。”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们吵架了?”不等他们反驳,满是皱纹的手顺着严杨北的后颈、头发往上,最后重重地落在他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