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虔诚刻苦,就为了变成人?
变成人,人有什么好?
曾青青一边有些不屑一顾,一边又真觉得自己略略高了那么一等。做人能吃那么多东西,能穿那么好看的衣服,还能在心里藏个美梦,日日夜夜盼着能够成真。
她对自己的痴心妄想一向宽容,连带着也对他惺惺相惜起来。
年轻人(野兽),就是得奋斗一场,才不会后悔嘛。
严杨北收拾好小麻雀,转身往豁口这边跳过来。
曾青青冲他温柔一笑,帮着接过小麻雀,等他抓着藤蔓猱身上来,这才双手捧着回递给他。
严杨北回笑,低下头舔了她手掌一下表示感谢,带着小麻雀往角落里去了。
曾青青陡然有些心虚——不管是人是兽,乱翻人东西,总是不大好的。
严杨北悉悉索索找了一阵,果然回头看她。
曾青青只得更温柔地笑回去。
严杨北却没再露出笑容。
两人各怀心事地躺下去,小麻雀躺在严杨北脑袋边,被一点儿模糊的月光照着,又可爱又惹人怜爱。
曾青青一时想到他刚才那虔诚的表情,一时又想到洞穴入口处的诡异构造,似乎有点明白了,又似乎不大明白。
从兽化人,这算修行吧?
蓄意伤害然后妙手回春,然后就能生意兴隆,鸡犬升天?
思来想去,脑筋又转到那三天的非人生活——要是那时他能出现,岂不是两全齐美?
曾青青在黑暗里咬紧了牙关,咬得上下颚骨都发酸发疼,要不是顾及到严杨北,她甚至恨不得咬出刺耳的龇牙声。
她的心眼,从来就不大。想当主角,想出名;还想叫欺辱过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狗一样爬在地上求饶。
曾青青做了一晚上噩梦,一直到天蒙蒙亮,才被一件大事惊醒——麻雀怎么会被射瞎眼睛?
那就是这林子里有人,有能用工具的人咯!
她心里又是恐慌,又是欢喜,坐了一会,又爬起来去看豁口处透进来的天光。晨风有股清爽的寒冷感觉,吹得她的心都像春天的土地,蓄势待发,想要萌发一个季节的繁荣出来。
有人的话,会是谁?
如果是那些坏人,能不能求求严杨北帮忙——惩恶扬善,总是该划到好的举动里去的吧?
但是,她也不能确定,那陈旧的画册上,可没有画清楚这种情况。
如果只是不相干的人,那么,这里就并不算太人烟罕至。有人能进来,那肯定也能出去!她当然也是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