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還在掙扎,「但是,學校分給單身老師的公寓面積很……」
「一整套的青教公寓,總不會比咱倆當年的臥室小。」牧長覺的語氣平平,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存在。
燕知的臉一下就紅了。
他不明白牧長覺為什麼說的不是「我的臥室」,而是「咱倆的臥室」。
而且其實燕知在牧家也是有自己的房間的。
清清白白的十幾年,讓牧長覺這麼若無其事地幾個字,說得含混起來。
「公寓裡只有一張床。」燕知乾巴巴地做最後的抵抗。
牧長覺沿用著之前客觀平靜的口吻,「咱倆當年的臥室里,也……」
「好,」燕知覺得再討論也沒什麼意義了,「我們可以買床。」
他再次反省,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他就又誤會了牧長覺的「體面」。
學校附近有家宜家。
倆人吃完飯開過來,正好剛過下班時間,宜家裡面人不少。
他們在臥室區挑床架和床墊,就總有人不停往這邊看。
甚至有人光明正大地掏出手機來拍他倆。
燕知習慣了被人拍。
但他今天有點累,把連帽衫的兜帽拉了起來。
牧長覺好像完全察覺不到別人在拍自己,在幾個不同硬度的床墊上輪流試坐又躺下,挑得很認真。
燕知被他的鬆弛感染了,更懶得關心有沒有人在看自己。
反正在學校里也都被圍觀習慣了,看就看吧。
牧長覺作為公眾人物都不在意,他去在意就顯得太把自己當事兒了。
剛退燒,吃飽了又放鬆了精神,燕知有些犯困。
他原本是靠在一張軟沙發上等牧長覺挑床。
等著等著,他就慢慢歪到了扶手上。
感覺到有人在扶自己的時候,燕知立刻繃緊神經,竭力掙扎著想要清醒過來,「謝謝,不用扶我,謝謝。」
「沒事兒,是我。」
感覺到被熟悉的力道托住,燕知正在光啟動的大腦又轉不動了。
他手上的勁兒鬆了,放鬆地搭在那副寬厚的肩膀上。
每一次。
每一次當他需要的時候,這個聲音都在。
它違背燕知的意願,和他的大腦達成古典制約,輕鬆卸下他的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