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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頁(第1页)

宋伶然沒多想,以為他們就是貪玩,兩人回來之後也沒什麼異常,林霽道歉說忘了帶手機沒看時間,洗手之後就懂事地幫忙去廚房端菜,只有向淮有一些沉默,但他這段時間這種狀況十分頻繁,不算異常。

晚飯之後林霽回了房間,他躺在床上,只覺得身體像是泡在酸水裡,酸軟又疼痛。他躺著半天沒動,就這樣睡了過去,睡得卻也很不安穩,十幾分鐘就猛地驚醒了。

林霽摸了一下額頭,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發燒,但時間還早,家裡的人都還沒睡,林霽不想出去拿藥。

他強撐著難受從床上坐起來,打開旁邊的英語磁帶播放英語聽力,然後才靠著床頭閉上了眼睛。他逼著自己將精力放在播放的英語上面,驅逐出那些很久之前的記憶,但他頭腦昏沉,集中不了精力,很快意識就陷入一片昏暗的混沌,再反應過來時,那些回憶已經在混沌中瘋狂閃現,讓他渾身都顫抖起來。

林霽的手摳在手臂上,他泄憤一般用力地掐下去,用疼痛來讓他自己清醒一些。

算了吧,林霽冷汗涔涔地想,到時候找個藉口跟然姨說我沒法拍,或者直接承認我沒用我不敢拍,算了,不拍了,就這樣吧……

不!絕對不!軟弱的念頭只短暫地閃過,就被林霽斷然驅逐。

他做不到妥協和認輸,也從來不願意和他自己和解。初中的時候,他有一次聽到一個男生在背後說,林霽那麼厲害,跟哥們幾個打遊戲看看,虐不死他。當天回到家他就買了同學之間最流行的幾個遊戲,連著一個多星期每天晚上只睡兩三個小時,將那些規則打法技巧研究得徹底,他對遊戲根本一點興都沒有,但他強逼著自己成為精通者,只有這樣他才能滿足。就像他也不喜歡鋼琴,不喜歡畫畫,不喜歡散打,不喜歡攝影,他對大多數事情都沒興,但他一樣都不願落於人後。

江月跟他們家保姆聊天的時候曾經說,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要強了。要強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可能會比別人過得更艱難些,因為這世上總有些事情是不盡如人意的,人活一世都會經歷痛苦和困境,要強的人卻拒絕依賴他人,只能靠自己一個人硬扛。

林霽不甚在意這些,良好的教育給了他良好的教養,他待人待事從來是疏淡不失禮貌,然而骨子裡他又驕傲極了,秉性里藏著一些不太禮貌的高高在上。

驕傲成就他,也摧毀他。

向淮心不在焉地在客廳里玩了一會兒遊戲,好不容易等到九點多,宋伶然和向啟回房間睡覺了,囑咐向淮也早點睡覺,別明天又到中午才起床。

向淮不耐煩地說「知道了」,等他爸媽的臥房門關上,他噌地跳下沙發,把藥箱從電視櫃下面扒出來,直接提溜著去敲林霽的房門。

林霽並沒叮囑他別告訴宋伶然和向啟,但向淮那不會拐彎的一根筋最近竟然分化出不少彎彎繞繞,心思細膩了許多,他直覺林霽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林霽那人簡直絕了,向淮就沒見過像他那樣倔的人。

林霽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幾覺了,只是一直睡不沉,神智迷濛幾分鐘就醒,這個季節的夜晚已經很冷,他卻覺得熱,後背全是汗,五臟六腑都像放在火上炙烤。

聽到敲門聲,林霽先問了一句誰,聽到向淮的聲音才鬆了一口氣,下了床去給向淮開門,模樣平靜冷淡,看不出一絲難受的模樣。

向淮擠進門,給林霽看手裡的藥箱:「你胳膊上那些傷處理一下吧。」

林霽早就把那些小傷忘了,沒想到向淮倒是一直記著。

向淮對那些傷藥不太了解,有些鬱悶地在藥箱裡翻找了半天,找出來一瓶酒精和一管紅黴素軟膏,扭頭問林霽:「這倆行嗎?」

林霽坐在床沿上,有些無所謂地看了一眼手臂:「不用太在意。」

向淮不吭聲了,將藥箱重重地一合,拿著酒精就往紗布上倒,動作里摻了些怒氣。林霽看著他的模樣,沒再拒絕,任由向淮將他的胳膊扯過去。

向淮看到那幾道露出血痕的傷,動作不由得輕柔了下來,問道:「疼嗎?」

問完他又想起林霽那無所謂的態度,有些惱怒地堵了林霽的話:「算了,問你也沒用,疼死你活該。」

酒精沾在傷口上帶來疼痛,林霽蹙了下眉,又立即舒展開來,疼痛之後是涼意,讓現在熱得難受的他竟然渴求更多一些。但向淮似乎是害怕他疼,沒多擦酒精,很快便拿軟膏塗了上去。

塗著塗著向淮竟然有點心猿意馬起來,先前他純粹擔心林霽的傷,根本分不出心思想其他有的沒的,現在兩人誰也不說話,林霽的胳膊乖乖地放在他手裡,任由他一下一下地在上面抹藥……向淮突然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手下的動作也越來越慢,其中的意味變了幾變。

林霽看了半天突然發起呆來的向淮,終於動了一下被向淮抱著抹個沒完沒了的胳膊:「差不多了吧?」

「啊?」向淮一驚,從心猿意馬中清醒過來,手忙腳亂地鬆開林霽。

向淮覺得沒臉再待了,看都不看林霽這就抱著藥箱要往門外躥,被林霽叫住了:「藥箱先放這吧。」

「嗯?」向淮有些奇怪地上下打量林霽,「你還要用嗎?」

林霽有些敷衍地嗯了一聲,沒多解釋:「你放桌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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