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不知道他和錢少爺到底什麼關係,但不管什麼關係,他的態度也很明確:不行。
「不行,這樣惡性刑事案件,已經出了和解的範疇。」
其實不止周時,女學生的父母也不可能同意去和解,他們自打警方找到了屍骨,心裡的恨意根本掩蓋不住,滿腔悲憤只有一個訴求,以命抵命。
周時家裡也是一個女兒,根本見不得這樣的場面,安撫家屬的時候,強忍著淚水沒掉下來,心裡暗罵:我要不把這惡棍送進刑場我就不配穿這身警服。
和解?開什麼玩笑,多少錢也買不來一條命,你家的命值錢,別人家的命就該死?
周時耿起來,誰都不慣著,直接就冷了臉:送客。
那人也來脾氣了,心想我好意跟你談,你不給我面子,行,不就是一個刑警隊長,我有的是辦法治你,然後氣沖沖的就走了。
趙博生聽見了爭吵,伸頭喊住了周時,得知原委後,竟然有點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幸運之感。
趙博生知道孟開良一直在想辦法考驗周時,眼下這不就是一個選擇的機會嗎?是選擇屈從,還是選擇正義?
趙博生心裡轉了兩轉,開口勸道:「周隊,您可要慎重考慮,不能意氣用事,你要知道他的身份,別拿雞蛋碰石頭啊。」
周時瞪起眼睛,一拍桌子,走了。打那天起兩天沒跟趙博生說話,見面也跟沒看見一樣。
別看周時人長得精神,一旦狠起來還是挺嚇人的,趙博生雖然知道自己那句話是違心的,不過是想試試他,卻也耐不住周時的冷暴力。
兩天後扛不住了,摸進周時辦公室去道歉,說自己說錯話了,讓周時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他一般見識。
周時這才心平氣和下來,語重心長說道:「老趙,我覺得你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不是你該說的,也不是我該做的。」
至此,趙博生已經完全折服,但他還是替周時捏了一把汗,現在這個局面,他該如何破局?
沒多久,「小鞋」就來了,那人以學習培訓需要,要求周時臨時去省里參加一期為期三個月的業務培訓,且必須本人參加不得請假,單位的業務暫時移交給其他人負責。
周時一聽,心裡跟明鏡似的,先把自己挪走,等三個月學習歸來,那個錢少爺恐怕早出來了,死者家屬說不定也會被以各種方式「擺平」。
周時咬著後槽牙,長呼一口氣,嘆息:既然這樣,別怪我無情了。
第二天,他拿著一段錄音去了紀檢委,原來,那人來找周時的時候,周時就多了個心眼錄了音,凡是留個後手沒毛病,這不現在就派上了用場,周時把錄音一交,事一說,很快,此人就以干涉司法公正停職接受調查。
這一天,周時心情大好,他特意去高強那要了一杯好茶,吸溜著進了審訊室,笑眯眯地對錢少爺說:「哎呀,恭喜恭喜,你這個少爺,總算當到頭了。」
***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上拉下馬!周大隊長,你知道嗎,我是真的開始敬佩你了。」孟開良扒了一瓣橘子扔進嘴裡。
周時卻聽得五味雜陳,不知道是該夸還是該罵,敢情這麼多年自己一直活在別人眼珠子裡,這不是活脫脫的「楚門的世界」嗎?
但是,他又罵不出口,孟開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譚元元,現在譚元元都已經死了,罵孟開良有什麼用。
呸,欺人太甚。
周時咽不下這口氣,又不得不咽,最後捂著胸口離開了醫院。
張立陽正在車上等他,見他一臉鐵青,擔心地問:「師父你哪不舒服?正好現在在醫院,要不要順便去檢查一下?萬一心臟有毛病,早查出來早治療,有些病可耽誤不得,我大伯就是,一開始胸口憋悶沒當回事,結果突發心臟病,一下子人就沒了。」
周時胸口更疼了。
「少廢話,開你的車。」
他坐在后座閉上眼睛,接下來,恐怕才是硬仗的開始啊!
景華集團董事長羅景華,在天南市的實力在孟開良之上,同時還是市政協委員,勢力不容小覷。
他的姑爺王青澤,雖然出身一般,但與羅景華的獨女結婚後,一步步經營,現在混的也很不錯。
想要調查他們,暫時還走不了明面,只能暗著來,同時還得提防被發現,畢竟現在沒有直接證據指向,一個不小心,搞不好線索沒查到還惹一身腥,束縛住他們的手腳。
如何下手呢?
周時一個人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把劉猛叫來跟他討論了一下午。
劉猛這個人,平時是懶散了一點,抱怨多了一些,不過真遇到事的時候,該上也上,腦子還很靈活的,是個不錯的搭檔。
兩人把現在的線索和譚滿案的線索又重過了一遍,分析出來幾塊調查重點。
1,調查人證李建出國前後是否有可疑人跟他聯絡。
2,走訪實習生沈銘陽的家屬,調查沈銘陽死亡之前的具體情況,以及是否有其他線索留下。
3,發布協查函,尋找當年與譚滿見面的那位假家屬。
4,調查王青澤的過往是否與以上三人有過關聯。
劉猛主動要求去跟進李建這邊,上次他們二人在李建那碰了壁,回來後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劉猛去聯絡他。
但每次電話接通聽說是警察要約見,李建都拒絕交談,而且馬上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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