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他的手指又細又長,和真正的女孩子比起來也沒差。哪怕小時候有段時間學著別人把手指掰得嘎嘎作響,也沒影響到指關節長得愈發秀氣。
可若要畫明顯有男性特徵的體態和手時……
「我哪裡捨得。」喬璟自嘲了一句,接著解釋,「這不是我家裡有現成的模特嘛。」
司一檸喝著果汁差點沒噴出來,硬生生憋回去以後嗆得咳了好一會兒:「你說陳歲淮?……那個黑臉怪居然肯讓你擺布啊?」
喬璟把紙巾遞給司一檸,哭笑不得地說:「你可別叫習慣了,回頭正式見面也改不過嘴。」
陳歲淮為了趕學習進度,整個白天都泡在學校里,折返於學院和圖書館之間,便時常會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個子高,又是讓人很難忽視的濃顏,在人群里的存在感極強,但凡偶遇就一定會讓身邊人注意到他。
中外合資學院來了個大帥哥這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好幾個周邊的學院,司一檸附近也有關係好些的女生議論起他。
一開始司一檸還沒把那些人口中形容的「風格和喬璟完全不一樣的帥哥」,和那個初見給喬璟甩臉子的喬家討人厭的養子聯繫起來。
等有次她被同學拉著去看臂彎里抱著幾本磚頭書,從噴泉旁匆匆走過的陳歲淮時,司一檸恨不能當下給大家表演個白眼翻上天。
但這也讓她意識到陳歲淮的名字已經小範圍地被人熟知了,她若要和喬璟議論起這個人就還是少提大名為妙。於是「黑臉怪」這個稱呼,就成了司一檸給陳歲淮的代名詞。
喬璟好幾次提議讓司一檸去他家裡吃頓飯,和陳歲淮正式見上一面,全都被司一檸拒絕得很果斷。不為別的,她就是單純地不喜歡陳歲淮。
喬璟是個憋不太住事的,雖然最近沒怎麼和司一檸見面,可遇到什麼高興的或是不順心的事,都會第一時間在手機上告訴給司一檸。
其中少不了很多他和陳歲淮相處的細節,喬璟是想把自己交了個好朋友的喜悅分享給另一個好朋友聽,可司一檸卻並不覺得陳歲淮做了什麼值得喬璟那麼高興的事情。
不就是做飯記得喬璟的忌口,偶爾幫忙提提東西,修修電器嗎?她也能做到啊。陳歲淮吃住在喬璟家裡,花的是喬璟辛苦打工的錢,做什麼事不是應該的?
寄人籬下就要有寄人籬下的樣子,司一檸只覺得陳歲淮做得還遠遠不夠。至少他應該把那嘴欠冷臉的模樣先改了,也就是喬璟單純,心眼不多,還自己給陳歲淮找補理由,說什麼他天生不愛笑,實則嘴硬心軟最是好脾氣。換做別人這樣熱臉貼冷屁股,早就把他掃地出門了。
司一檸一個字都不信。若是一個人真的想對另一個人好,眼睛和嘴角根本隱藏不住善意,又怎麼可能用惡言惡語來故意掩藏自己真實的關心。
她有一次在學校里遇到了喬璟,剛想追上去打招呼,順便一起去買杯奶茶喝。可還沒來得及走上前,就看見了道路另一側的陳歲淮,不近不遠地跟著喬璟,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歲淮沒有發現司一檸的存在,也完全不去搭理周邊女生偷瞄的眼神和小聲議論他和喬璟的聲音。他只顧著目光炯炯地看著喬璟,既沒有離開的意思,也完全不打算走上前去叫住喬璟,就像是要用那探究的視線把喬璟的背影硬生生盯出一個血窟窿來一樣。
司一檸很難忘記那個眼神,複雜又陰鬱,不管是一個山村里來到大城市普通學生,還是喬璟口中長相兇狠實則彆扭溫柔的傲嬌怪,都不應該擁有這樣狠厲的目光。
她覺得陳歲淮是在用小恩小惠讓喬璟放鬆警惕,好從喬家得到更多好處。
可喬璟喜歡,她又能多說什麼。還不是只能像個操心的太監一樣跟在皇帝後面,幫他盯著壞人,收拾殘局。
陳歲淮能給喬璟做他手模這件事,十分出司一檸的預料。但她不覺得自己先前對陳歲淮的評價太過偏激,只猜測是不是喬璟給了陳歲淮什麼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好處,才讓那黑臉怪願意乖乖配合。
司一檸這回確實是有些「以貌取人」了。
喬璟並沒有把自己想要拍陳歲淮手的事情明確說出來,畢竟這要求聽起來有些奇怪,喬璟也擔心被陳歲淮誤會自己有什么小眾愛好。
所以他都是借著讓陳歲淮幫忙做別的事的時候,裝作拍的對象是其它物件,事後再裁剪照片留下陳歲淮手的那一部分。
比如有的時候讓陳歲淮幫忙在高處貼個東西,說要拍下照片看看遠景位置對不對;有時候讓他幫忙提個快遞,說拍個編碼給物流核對一下。
反正目前來看,一切很順利,陳歲淮還沒有起疑。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講話從來粗聲粗氣,恨不得把不耐煩焊死在臉上的陳歲淮,在喬璟請求他幫忙的時候,臉上表情反而會鬆動一些。那壓著眼睛的眉稍微舒展一些,陳歲淮的五官就更加俊朗了,喬璟恨不得懟他側臉也拍上幾張照片,留著以後作模板。
但彆扭還是要彆扭一下的,陳歲淮也不是回回都答應得很利索,有時候也會拒絕一下。
幾周相處下來喬璟已經很是熟悉陳歲淮的微表情,比如他這時候的拒絕壓根不是真心感到不耐煩,只是想聽喬璟求他,然後再勉為其難地頷,大發慈悲地幫喬璟一些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