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啰耶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
一招出手,便翻云覆雨,改定乾坤。
“……光渡。”
是火光的倒映吗?
光渡脚下迈过积蓄了雨水的低洼,那盈泽的水,也因雷震而生出波澜。
他向上猛挑,将那已经燃烧的墙壁戳了个洞。
“应理,也是你吧?”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光渡走进来的样子。
光渡的声音带了短暂的笑意,但那一丝怀念消散于雨夜,又重归寂寥与遗憾。
不是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
“……光渡,别骗我。”
“是。”光渡声音颤抖,“知道了,我会处理,你放心。”
“你知道吧……我哥是怎么死的。”
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冲了自己家人。
光渡的声音有了微微的颤意,“都啰耶,你别睡,再跟我说会话。”
李元阙的背影伫立于火前,无边黑夜缩于一影,无声而恸。
光渡手中握紧了故人的兵刃,不敢多看。
都啰耶喃喃道:“阿拉善盟……成吉思汗……”
老大的斩-马-刀,他一只手就拎得动。
“老大能全身而退吗?”都啰耶轻声的问。
“……为什么?”
“都啰耶,坚持住,抱歉我没有多余的衣服,不能帮你遮一遮雨。”
空气中的气味呛人,都啰耶低下头,就是光渡身上带着血的气息。
下一刻,李元阙看着那祭台在他面前轰然倒塌,燃烧成灰。
“你会被追上的。”都啰耶声音愈轻了,“把我……放下吧。我是个废人了,不能死在那场火里,但这里……”
偃月刀变阵。
光渡沉默着。
“谁杀的他?”
——铁鹞子在李元阙的率领下,正从另一侧强行冲锋,左金吾卫的轻骑已经士气涣散,在刀索阵的消耗后,慌不择路地冲入了自军的长-枪兵阵。
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只有一个被冲散的兵,光渡单手劈了这名认出他后无比惊讶的兵。
那天他的头齐齐整整,人也干干净净,在阴暗的地牢里着光。
“我想跟他去西风军的那年,我们失散了。”
光渡刚刚经历过剧烈的决战,本就体力消耗甚重,此时还要背着一个一百六七十斤的青年,再单手拎着一把六十斤的刀,靠一双腿转移去安全的地方。
雷声轰隆作响,酝酿一夜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