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悚骇然,回过神来,寒光一闪而至。
瞳孔紧缩的头颅冲天而起,活生生被长剑割下。
顾长安将敌军狂风般一扫荡开,杀伐之力如骤雨般倾泻。
诸多蛮军脑海一片空白,万念俱灰,浑身一个个窟窿冒出鲜血。
“滚!”顾长安双眸猩红,在城楼大开杀戒,竟无一人能伤他。
连铠甲都碰不到。
金发碧眼的首领甚是恐慌,他雄赳赳前来伐战,已经做足了阵型准备,却还是低估了顾长安。
这他娘的是人?
简直杀神转世!
大战激烈,蛮军越战越怯,他们只要战胜此人,即可坐拥这座六十年未曾攻破的城池。
但那人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平静横亘在前面,以残忍的屠杀方式告诉西域——
他没死,城不丢。
“撤!”首领心生恐惧,实在是不敢再拿命赌,灰溜溜逃跑被惩处也比殒命要强。
一个个回纥兵发疯似的逃向登城梯,首领丢掉长矛,刚摸上血淋淋的城墙,一根箭矢将他的头颅洞穿。
顾长安冷漠地盯着他,而后拉开弓弩对向逃亡的蛮军。
黄昏时分,城头上血流遍野,到处是大片大片腥红的血迹,零零碎碎的断颅残肢散布上面,景像极是惨烈。
……
一些妇人将尸体堆积起来焚烧,骨灰洒向城外黄沙,敌人骨灰不配待在大唐疆土。
顾长安待在望楼饮酒,褪下血迹斑斑的铠甲,白衣长发随风漫舞。
夜幕还未降临,天穹已然高悬明月,冷风骤来,血雾席卷弥漫。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顾长安毫无征兆地吼了一声,情绪陡然失控,泪水打湿了脸颊。
杀三百敌军不曾皱过眉头,可现在却泪流满面。
他太孤独了。
他想跟战友说,他大展神威杀了三百个,像摘草割花一样简单,可身边哪里还有人啊?
他太绝望了!
杀了三百个,下一次再来一千个,他还能应付,再来三万个呢?
万里一孤城,他没有一个援军,他身后还站着一千个老弱妇孺。
“我也才二十岁。”
顾长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蜷缩在墙角,紧紧抱住自己,身体剧烈抽搐。
他知道黑火药的配方,他想炸死敌军,可龟兹城连最基本的材料都没有。
是啊,一座封闭六十年的城池,能有粮食保障就已经足够了,哪还能奢求更多?
古人称凡人之躯可比肩神明。
可我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这样的绝望该持续多久?
我不能死,我要坚守,我要让中原知道安西军六十年的惨烈故事。
擦干孤独的泪水,顾长安缓缓起身,恢复了往常的镇定从容。
黑夜降临,他一人守在城头,月光洒在肩头,就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