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不过,他们并不叫现在这个名字,大哥姓王名诜,字晋卿,公主也不叫长乐,好像封号也和现在不同,哎呀,我也不记得了。总之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对了,大哥不再姓东方,和我也不是兄妹关系。还有,我突然想起来,似乎我的姓也和现在的不同,我记得我的姓氏,是宇文,名字是柔儿,你说奇不奇怪,这竟然和我几年前身陷青楼时用过的名字相同。”
“那你的另外两位兄长呢?他们还是你的哥哥吗?”
“不记得了,似乎没有梦见他们。我开始的时候,尽管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我还曾经认为,一定是自己太想成全大哥和长乐公主的美满姻缘,才会做如此奇怪的梦。不过,昨晚我回家去看大哥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了一幅画,而画中所用的落款竟然就是晋卿。我震惊极了,在我的记忆里,大哥从来也没有什么字呀,别号什么的,而那幅画上所绘的山水又是云山雾罩、神秘莫测,而旁边的几句未写完的诗文更是惹人迷惑,‘江上愁心千叠山,浮空积翠如云烟。山耶云耶远莫知,烟空云散山依然。’你知道吗,这几句诗文的笔迹,竟然和姐夫的手笔如出一辙。这种种奇怪的事情加在一起,我便不由得怀疑,前些天做的那个梦并不简单,说不定其中大有玄机呢。所以,我今天特地把图拿给姐姐看,姐姐向来聪明,也许能看透其中的奥秘也说不定呢。”
听了邈儿的叙述,我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两年没有再被那个怪梦所困扰,我还暗自窃喜,以为终于可以过平静的生活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偏又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情。
“邈儿,你还记不记得,那幅画叫什么名字?”好歹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曾经选修过《美术鉴赏》这门课,许多中外著名的作品,我还是有些印象的。也许,知道了画名,也从中找到什么解开谜题的线索呢。
“我不记得画的名字了,只是隐约记得此画中所绘的是:崇峦叠嶂陡起于烟雾迷漫、浩渺空旷的大江之上,奇峰耸秀,溪瀑争流,云气吞吐,草木丰茂,此画以墨笔皴山画树,用青绿重彩渲染,既有李成之清雅,又兼李思训之富丽,画得十分巧妙,其中最动人的便是那份写意及空灵之感。呵呵,真是没有想到,大哥对作画如此有研究,简直可以与当世书画名流媲美。”
我一边听邈儿兴致勃勃的讲述,一边暗自思量,王诜,王诜,这名字好熟悉呀。还有那几句诗,江上愁心千叠山,浮空积翠如云烟……似乎在哪里听过。对了,那幅画,我记起来了!那幅画的名字叫《烟江叠嶂图》,之所以对这幅画印象深刻,是因为我喜欢的苏学士曾为王诜写过《题王诜烟江叠嶂图》,而那几句诗就是其中的一部分。王诜是宋代著名的画家,而且又是子瞻的好友……等等,好友?子瞻的好友我大多都见过,似乎没有这个人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改变历史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我越想越难过,以前我就十分担心自己的出现,会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伤害到身边的亲友。而多年前与弗儿的一席谈话,曾经一度化解了我的忧虑。然而,现在,我却突然发现,我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我究竟该怎么办啊?不知道这种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会不会给子瞻带来麻烦和困扰呢?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这么着急和困扰呢?”
看着邈儿疑惑的样子,我赶忙回了回神,强笑着安慰她,“放心,我没事的。我只是觉得你刚才讲述的那个梦的确十分奇怪。你能把这图画留下来吗,我想好好看看。”
“当然没有问题啦。姐姐别着急,慢慢想,一定会想出答案的。等姐姐看出了原委,要立刻告诉我才行啊。你是知道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我想不通,我会连觉都睡不好的。”
我笑着拍了拍邈儿的肩膀,“好啦,我答应你就是啦。”
这个小家伙,现在这幅好奇宝宝的表情,竟和多年前她缠着我询问我是如何能写出那么多动人歌曲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么可爱,那么孩子气。真是让人既喜欢、又羡慕。
晚上,子瞻从朝中回来。他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桂花糕,还给过儿带回了上好的笔砚。这套笔砚过儿前几日就已经相中了,但是,只剩下一套有瑕疵的样品,没想到今天终于来新货了。
吃完晚饭,我便拉着子瞻问东问西,当然,主要目的就是想弄清楚心中的疑惑。
“子瞻,你有好几位姓王的朋友吧,那其中有没有一位叫做王诜的人呢?”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呢?”
“哦,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这个名字,觉得很熟悉,但又不记得曾在哪里听过,因此随便问问。”
子瞻听我如此回答,也倒没有多问。他喝了几口我递过去的茶,又随手拿起一本诗集,信手翻阅。
“子瞻,你对诗词很有研究的,曾写过很多闻名天下的词,是吧?”
“我一向喜欢诗词,也算是小有成就吧。有什么问题吗?”
“在我的印象中,你的记忆力很出色,可谓过目不忘,真是令人羡慕。”
“嗯,还好。哎,为什么一个劲儿的夸我?你这个机灵鬼又在打什么主意呢?你很少这么直接称赞我的,记得有一次我去流云居看你,想请你唱一首歌。没想到,你唱的竟是柳词。我疑惑的问你,为什么不唱我写的词,没想到你笑着说:‘学士无好词。’今天,怎么反倒称赞起我来了呢?”
“哦,呵呵。那次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只是一句戏言而已。没想到,你竟然当真了。再说,这些年我唱你的词唱得还少吗?”
“真的只是开玩笑吗?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说的也很有道理。那时候,我写的词的确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出色之处,反而在听了你的话之后,我仔细的想了想,再加上后来风风雨雨的曲折经历,心中便渐渐有了新的领悟。我认为,我自己比较满意的诗词并不是在京都写出的,而是在到了杭州以后,更多的是于黄州作出的。看来果然是诗无达者……说起来,还应该谢谢你当年的那句‘戏言’呢。”
“呵呵。这个,我也是比较喜欢你在黄州写的词,呵呵,不过那个时候,我说的真的是一句戏言而已,只是在报当日和你比试填词败给你的仇而已……嗯,咳咳,这个就不提了吧。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我是想问你,你的记性那么好,自己写过的词,一定是不会忘记的是吧?”
“嗯,当然不会忘记了。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唱其中的一首给我听呢?”
“嗯,其实我是想考考你,看看你的记忆力是不是当真这么好。”
“哦?怎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