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興勒緊了韁繩,放聲大笑:「逆賊,你連番行刺不成,倉皇逃竄至此,也不過強弩之末,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蕭知言提起長劍,踉蹌起身,冷笑道:「仗勢欺人的狗東西,前次若不是太子在場,你早已命喪爺爺劍下,怎還能在這裡犬吠!」
董興面色一沉,做了個手勢,四周弓箭手立即拉滿弓弦,蓄勢待發。
卻說董興接連遭遇禁足、解禁、貶斥,起起落落,本就是煩悶不已。
他生性欺軟怕硬,爭先好功,平日頗得徐相寵愛,又仗著表弟世子身份,不服謝明翊已久,只因初見時親眼見謝明翊活剜了人心,心中陰影揮之不去,才不得已恭敬兩分。
此次春搜,他為重獲聖寵,自告奮勇追擊搜捕刺客,不料竟是不敵,險些被蕭知言一劍捅了個對穿,直至謝明翊率兵趕來,才得以倉皇逃命。
他本就心有不甘,暗地裡查探到蕭知言藏於行宮之內,心下大喜,只是忌憚謝明翊,怕他再抓著自己的過錯,一直不敢貿然動手。
直至今夜,他拜託表弟拖住了謝明翊,一路追隨蕭知言,總算在此地趕上。
董興怎能錯過這天賜良機,自忖待活捉了這逆賊回去,皇帝必定會恢復他錦儀衛指揮使之位。
只是這人分明已經身中暗箭,仍是力戰不竭,勇猛非常,場面竟然一時僵持住。
董興眯起長眸,瞥向蕭知言身後的木屋,朝他抬了抬下巴,道:「逆賊,若不是要活捉你回去,早就了結了你。我勸你識時務得好,交代了寧王下落,許還能留個全屍。」
「還有,你茍延殘喘倒無關緊要,只可憐了屋裡的小美人,天寒地凍的,別惹了寒氣,我可心疼著呢。」
衛姝瑤聽見外面對話,愈發驚惶。
她慢慢後退,倏地拔下了髮髻上的簪子,捏得指節發白。
董興陰魂不散,只因他背後撐腰的乃是徐相。她自是恨極了徐家,本想借著謝明翊之手,讓徐家吃虧,可那夜謝明翊並未允諾,她便知曉,謝明翊不會為了她與徐家撕破臉皮。
至少,他暫且還不想與徐家明面為敵。
倘若她今夜落入董興手中,已不能再指望有人能救她。
蕭知言冷笑兩聲,緊握長劍的手背青筋凸起。
「董狗,廢話少說!我蕭家兒郎,能動手絕不與你口舌之爭!且取你項上狗頭!」
董興亦是冷笑,一聲令下,只見數道寒箭密密飛來,蕭知言迅捷揮劍,悉數擋下,一時銀光亂舞,只聽得箭羽落地的簌簌聲。
衛姝瑤咬緊了牙,心急如焚,此刻只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蕭知言浴血奮戰,揪心不已。心中對他的疏離剎那間化為烏有,急得眼眸愈紅,幾乎要落淚。
卻在這時,又聽得身後窗戶傳來一聲巨響,她驚恐回眸,見到董興從窗戶里翻身滾了進來,嚇得花容失色。
董興箭步上前,不等她反應過來,已經牢牢鉗住了她的雙手,反手拽至身前。
借著微弱月光,董興看清了眼前女子模樣,面色一僵,手上力道猛地緊了緊。
他原以為,蕭知言帶走的是個普通宮婢,以作人質,孰料還有意外之喜!
「呵,竟是老熟人。」他劈手奪了衛姝瑤手裡的簪子,將她捆縛結實了拽出屋子。
外面箭雨已經停下,蕭知言身中數箭,正兀自喘息,看見董興扣著衛姝瑤出來,瞳孔緊縮。
「董狗——你敢碰她——!」
董興心中正是得意,哪裡還想和他廢口舌功夫,帶著衛姝瑤上了馬,朝身後吩咐道:「我先行一步,務必要看好逆賊,休要叫他再逃脫。」
言罷,揚鞭驅馬,疾馳離去。
蕭知言狂怒而起,雙目猩紅,撐著一身的傷就要追上前去。
箭雨呼嘯襲來,硬生生逼停了他前行步伐,他只得就地一滾,退回了屋裡。
不等外面的人追捕進來,蕭知言咬了咬牙,翻身從那破裂洞開的窗戶里,果斷騰躍出去了。
兩個時辰前。
謝明翊從宴上離席,前往苑林的小亭赴約。
他本不願離開衛姝瑤太遠,但近來幾日心緒波動,自知心中波瀾一時難以控制,倒不如暫且離她遠些。
數日前,他收到線報,信中言辭慎重,牽涉他最為關切的心頭大事,一副迫在眉睫的模樣。
謝明翊今日也無甚要緊事務,刺客及細作已被清剿殆盡,僅剩的逃脫之人他也不打算繼續追捕,故而答應了赴邀。
雲移星遮,月色黯淡。
山上小亭里,一人獨杵亭中,正對月獨酌,口中念叨淫詞艷曲,大有一番愜意賞月之勢。
謝明翊蹙眉,看清那人模樣,抬腳轉身就要走。
「皇兄!皇兄!」謝明瑾連忙放下酒杯,晃了晃微醺的腦袋,下山追來。
他奔得氣喘吁吁,才勉強跟上謝明翊的腳步。
「皇兄,怎走得這樣急?」他扯起笑容,拽住謝明翊的袖子。
「六弟,好興致。」謝明翊不動聲色抽出袖子,唇邊勾起笑意,「不知是你高估了孤的耐心,還是孤低估了你的腦子。」
謝明瑾慌忙搖頭,賠著笑道:「皇兄,臣弟確實有要事稟報,絕無戲耍你之意。」
「聽聞下月便要行太子妃遴選,臣弟也是擔心大選出事,才特來提醒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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