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岁寒那般在离开剑炉重见天日后才开始控诉或是悲鸣,这把剑几乎一被霍且非碰到就有了自己的意识,险些脱手。
霍且非眉头一皱,用力把它带出来。离开了剑炉煞气的压制,它更加肆意妄为起来。
老头可能也没想到这把自家的剑能翻脸不认人,手里的钳子一个没握住,就让剑在胳膊上划了道口子。
仿佛打开什么机关,韶言听见青剑好像更加兴奋,竟要往他和师兄的方向过来。
“反了你!”当然没有成功,霍且非硬是一把把它拽回来,不解气地往上缠了几圈符文。
然而这青剑还是不老实,竟然还妄图冲破束缚。
老头眉毛一拧,就跟变个人似的。他这时可算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他闭上眼睛,以左手二指夹住符文,嘴里吐出律言:
“闭目冥心坐,握固净思神。扣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撼天柱,赤龙搅水津。尽此一口气,想火烧脐轮。左右辘轳转,两脚放舒申。叉手双虚托,低头攀足频。以候神水至,再漱再吞津。如此三度毕,神水九次吞。吞下汨汨响,百脉自调
匀。旧名八段锦,子后午前行。次笫轮流转,八卦是良因。”
他念得极慢,刚开始韶言还很担心,怕没等他念完青剑就已脱离束缚。
但他每多念出一个字,符文就缠得越紧。待他念完,青剑已被缠得看不出剑形。
老头睁开双眼,眼神不似方才凛冽,恢复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
韶言几个月来早就习惯霍且非的脾气,不觉奇怪。他上前扯扯师父的衣角,“这个能教我吗?就是刚才的咒语。”
老头吃了一惊,心想你小子胃口还挺大。
“你想学这个?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等以后。”
他怕韶言多想,又解释道,“你现在学不了这个,这种级别的咒言要是乱学,会反噬的。”
刚才的变故将曾暮寒吓了一跳,他连忙过来检查韶言有没有受伤。霍且非见状作势要哭:
“真是有了师弟就忘了师父,你师弟好好的呢,倒是你师父让这瘟剑划了个口子!”
曾暮寒听他这番哭诉,急急忙忙将他师父在空中挥舞的那只胳膊拽下来,仔细检查。
“都见血了……师父可真是,受伤了还动这条胳膊。”他匆匆瞥了一眼那被缠成一团的“罪魁祸首”,担忧道:
“要我说,这就是把凶剑。连师父都被它伤到,小师弟又怎地使得!”
霍且非听他此言,眼睛滴溜溜一转,不知有起了什么坏心眼,他故意逗大徒弟:
“可若就这样弃了它,你师弟可就没有剑使。不
如你这做师兄的就忍痛割爱,把佩剑让给你师弟?”
这是什么师父啊!韶言一下就听出霍且非是在逗师兄玩,他刚想提醒师兄不要被这为老不尊的给骗了。
然而他刚想开口,就让老头死死捂住嘴巴。“小言可别哭了,哎呦,是师父不好,怎么铸了一把这样的破铜烂铁出来!”
真是该死!韶言鼓着小脸儿瞪着霍且非,就知道欺负师兄,坏师父!曾暮寒若刚刚还有些踌躇,但一听到韶言因没有佩剑哭鼻子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让出佩剑。
“阿言不哭不哭,师兄把剑给阿言,阿言就有佩剑用啦。”
他看到韶言眼角的泪花,怕他不肯接受,又道:
“反正师兄还要在山上待好多年,没有剑用也可以的。”
他话说的柔和,眉目里没有半分勉强之意,还安慰着韶言,“好啦,男子汉可不能哭鼻子。”
“师兄见不得阿言哭的。”曾暮寒说。
韶言眼角的泪花分明是霍且非捂他捂得上不来气憋出来的,这下倒方便霍且非忽悠曾暮寒。
他心里又气又急,因为他眼里,要哭出来的分明是师兄!
老天保佑,霍且非还算有良心,知道不能玩的太过火。他还死死按着韶言,对着曾暮寒嬉皮笑脸。
“师父送给你的剑,哪有你再送出去的道理!我能让你师弟没有佩剑吗?就是麻烦了些。”
他这才松开手,韶言大口呼吸着,看霍且非停止了玩笑,别过头不理
他。
“那该如何?”曾暮寒问。“若实在麻烦,我还是把——”
“哎呀,都说了不用小寒你作牺牲。”霍且非揉揉他的脑袋,“还记得咱们屋后那口通向冷泉的井吗?”
“把你师弟的剑放里头泡个十年八年,给它去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