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来个瓮中捉鳖。
那些人偷了东西,又不是为了藏在家里做传家宝,必然在清点分赃后选择脱手。宁古塔多大个地方,当铺就一家,到哪里去找有钱的买家?
那一定就要出城。
如今城已封,韶言也不心急,还张罗着要好好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修士。
三十个人,都快比驿站加上府衙的小吏还要多,还不知道待多久。主簿愁啊,这些人怎么招待呢?
吃喝不说,光是睡觉的地方恐怕都不够!
对此,韶言可不愁。
横竖宁古塔穷乡僻壤的,平日里也没人来,更别说现在封了城。驿站的空房间收拾出来,府衙的空房间也收拾出来,再不济还有韶言的寮府——委屈一点,两个人挤一屋,怎地就住不下?
他算计的明白,但主簿却一脸为难,吞吞吐吐半天,最后只说:“要,要不还是去平民家里借宿?”
说的倒是轻巧。先前榆树镇护送韶言的那些护卫,不过是住上一晚,给些银钱也就算了。这三十个人还不知道要住到何时,岂是给些银钱就能解决的?
故而听主簿如此问,韶言侧过身子微笑地看着他:“怎么,有什么不合适?是府衙住不得还是驿站住不得?”
他还算有耐心,愿意和人好好讲话。黎孤就没那么有耐心了,连骂带吓的让人快去收拾。
至于吃喝问题,其实也不算问题了。这几天,韶言虽然白天不出门,晚上却伙同黎孤搞那暗度陈仓偷梁换柱之事。
暗度陈仓的是韶言,他夜间便偷偷摸摸地去了西城。狱卒们记得他,连卖带送的给他不少东西。
至于黎孤,毕竟是刺客出身,偷梁换柱之事自然不在话。两晚下来,黎孤便摸清府衙同驿站的内部情况。那主簿为何对寄宿在府衙一事吞吞吐吐,黎孤自然也清楚。
因那些府衙小吏,一个个的全都拖家带口住在府衙里,这才搞的主簿左右推阻。
黎孤也不客气,便将府衙驿站中的米面全部换成沙
石,把米面带回了寮府。
韶言不知内情,见黎孤如此,还以为他这打算弃暗投明。
咳咳咳……从刺客转变为梁上君子,那也算是弃暗投明了。
当然了,无论何时,韶二公子都是最讲道理的。韶言心里门清,也懒得拆穿他,只说给他两个时辰把府衙收拾干净。
虽然寮府里的口粮暂时不成问题,但就是喂三十头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韶言目前告病,加之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肯定不能屈尊纡贵地去喂猪……啊不对,去当伙夫。
于是西城那边,韶俊文派了一个老牌喂猪匠——啊不对,是老牌伙夫过来照料这些人的饮食。毕竟城都封了,上京的人也来了。韶言就是不承认他同西城勾结“压榨”东城良民,也解释不清了。
在门没换之前,韶言连门都不锁,就那样虚掩着。那些贼人大概是担忧韶言故弄玄虚,唱什么空城计,这要是进去了不就得被瓮中捉鳖。
但西城的可不管这些,见门不锁,便闯了进去。呼喊半天也没人应答,他们便料定韶言是去接人。于是便生火架锅煮大锅饭。
因此待韶言领着三十个门生回到寮府之后,老远便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现在这些年轻人,除了像韶小凡在如此恶劣之地讨生活的,大概都没几个有机会吃过大锅饭。韶言盯着架起的几口锅,有些感叹的想。
黎孤盯着那锅口一米大多的锅,和韶言嘀咕,这怎么能
吃的完?
没成想,那正在锅旁挥舞锅铲像个将军似的伙夫却将他的疑问听个清楚,笑道:“三十个大小伙子,正是吃得多的年纪,多做些又有何妨,我还怕不够他们吃哩!”
“那万一吃不完怎么办?”
“吃不完?”须发尽白的老头子踹了一脚身旁忙着劈柴的大块头,“吃不完就都给春花吃,这小子胃口可大着呢!”
哦——韶言了然地点点头。
难怪从刚才他进门开始,那大块头又是劈柴又是洗菜择菜,一声不吭头都不抬。
但他那么大一个人,哪能不被注意到。韶言早早地便认出他,只是想着没必要让他难堪,便假装没看见。
这回可倒好,他是藏不住了。斧子停在空中不知道是该上该下,一旁的老头抡着锅铲的老头捶了他一拳:“愣着做什么,快点给二公子问好啊!”
宁古塔西城牢房,有两个老伙夫,一个韶炳昆一个韶炳东。两人负责的区域也不一样,韶炳昆早些年受了伤,落下了病根,怕他受累,韶俊文便只让他负责狱卒狱吏的伙食。而那几百犯人,则由身体比他康健的韶炳东照料饮食。
韶炳东忙着犯人们的伙食,自然不知道狱卒这边发生了什么,他对韶言和春花那日拼酒之事一概不知,只以为是春花见到了贵人紧张。
“二、二公子好……”
哎呦,这么个大个,点头哈腰手足无措的模样可不好看。韶言并无戏弄他的意
思,只是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