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两纹银。
这五个字一出口,围观群众纷纷咂舌。鸨母大概以为韶言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门公子,对金银多少没有概念,能因为一时冲动豪掷千金。
可惜了,韶言不是。
这要价着实是不合理。韶言知道鸨母会抬高价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她这么敢。
他面色不改,眼神轻轻瞥向笼中的韩玉,又不着痕迹地将眼神收回。韶言微微一笑,道:“可莫要诓人,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哎呦,公子您方才不也说他生的美嘛,怎地就不值这些银子呢?”
“只一副好皮囊,未必值得。”韶言轻声说,“五百两。”
韶言看上去神色相当冷淡,鸨母也吃不准他的想法。这妇人思索片刻,道:“您把价压的也太低了些,要不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只要您拿出六百两纹银,他今天就跟您走,如何?”
六百两倒还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内,韶言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鸨母将韶言请到松竹馆楼上,四下已无人,她便开门见山问韶言:“公子现在手头有多少银子?”
君氏给他的那份银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韶言手上能动的,也就只有霍且非先前塞给他的银票。
没有犹豫,反正他也没有用得着银钱的地方。韶言将二百两银票放在桌上:“二百两做定金不知道够不够?”
鸨母扫了
一眼银票,问他:“那这剩下的四百两……”
“这你不用管,我自然是有办法凑齐。”
韶言心里自有考量,此地离朝歌不远,拿师父的名义向程氏行个方便也不是难事。
鸨母伸手要拿过两张银票,但韶言并未松手。
“咱们最好是立个字据,毕竟我筹钱也需要时间,你说是不是?”
“倒是这么个理。”鸨母赔笑,“那公子您要多久能筹来这个剩下的四百两……”
好在程氏离此地不算远,韶言算了算,一个来回差不多十天也够了。
但鸨母面上明显为难起来:“这……难免夜长梦多,员外那边我没法交代……”
已有人拿了笔墨纸砚去拟字据,韶言思索片刻,将碧游从剑鞘中抽出,吓了鸨母一跳。
剑身泛着寒光,倒映出韶言沉静如水的眼眸。
“这可是一把好剑。”他说着把剑放回剑鞘,将其递给鸨母。
“用它做抵押,可行?”
哪怕鸨母并非仙门中人,也知晓修士贴身佩剑的珍贵。何况眼前这位年轻公子一看就是家世不凡,因此这剑的价值远大于四百两。
“行是行,只是公子还需快些,我怕……”
在将碧游放在鸨母手上时,韶言又道:“可得仔细着,这万一丢了,也是件麻烦事。”
韶言故意点了鸨母一句,警告她最好别动什么花花肠子。
碧游已被收走,韶言也没什么特殊感觉。
他这时候对这把剑还没太多感情,碧游虽早已开刃
,却从未见过血。除却霍且非那层关系,它在韶言那里同普通刀剑并无什么分别。
不过它的确珍贵,足够作为抵押。
收了银票和碧游,鸨母喜笑颜开,叫人看茶。喝茶的功夫,这妇人还旁侧敲击地打听韶言的家世,皆让他应付过去。
字据拟好,韶言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签字画押。还剩下半盏茶,韶言也顾不上了,他拒绝鸨母的挽留,匆匆离开这充斥着脂粉味的地方。
这正是一天里太阳最大的时候,冬日里竟也会有如此阳光明媚的一天,可真是稀奇。但韶言顾不得惊叹,他走向韩玉,隔着笼子看那张奄奄一息的脸。
“……”
不远处有个小馄饨摊,韶言拿十个铜板换了一盏热茶。他喊了韩玉两声,见其没反应,韶言干脆蹲下来,给韩玉灌了半盏下去。
韩玉这才缓和过来,面上渐渐有了血色。他睁开眼睛,看到韶言蹲在他面前,想起身却失了力气。
“公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