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尚未现犯罪证据。
为什么如此确信?
随便看他一眼就知道了,他对人类的漠视还不够明确么?
而且谁都知道,他书包里装满了处于违禁品边缘的怪东西。
至于他艺术节投稿的《初等秘境生物图鉴》,更是把最有元气的美术老师都搞抑郁了。
更别提他那无时不刻的语言冷暴力,和难以理解的全科目顶尖成绩。
总之,他的每个气质,每个表情都预示着他是一位含苞待放的犯罪大师,是该坐镇阿卡姆疯人院的人物,跟对了人直通阿兹卡班也不是没可能,北屿中学何德何能容得下他?
也正因如此,每当李清明经过的时候,都会引起周围人本能的警觉。
只是那些人既不敢议论他,又无法忽视他,唯有窥视他,直到他走远才敢松口气。
而李清明自己,其实很享受现在的社交状态。
于他而言,集体是一个动词,是描述多数人对少数人精神虐待的过程,这里面充斥着规训、同化与扼杀。
其间,每个独特的灵魂都将被修磨成多数人的样子,届时他们将摇身一变,以长者自居,规训起他们曾经的同类。
这明明是一场世间最恐怖的暴行,但多数人却对此习以为常,觉得融入集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些孤立的人都是自己有问题,被欺负也是活该。
当然,他们当然可以这么想。
李清明从不在乎别人怎么想,除非谁真的想不开来欺负他。
但很可惜,他等了三年也未能如愿,这群人就连党同伐异都要躲着硬骨头。
或许是这套高明的教育体系,早已将他们的血性也一并被阉割了。
思绪至此,李清明已走到心理咨询室的门前,轻轻扣响。
“请进。”一个年轻的女声应道。
李清明就此推门进屋。
这是学校最小的办公室,只有一套陈旧的办公桌和一个霉的棕色布沙。
一位梳着潦草马尾,戴着厚片眼镜的年轻女老师正坐在桌前,低头看着一条有关失眠的短视频,看样子是要咽完这坨营销号的口水才会履行职务。
片刻后,她看完了视频,又毫不自知地叹了口气,这才扭过椅子望向李清明。
李清明也正直勾勾看着她。
“……”心理老师浅浅一僵,正了下眼镜才开口道,“你是……李清明对吧?你们班韩老师让我跟你好好聊聊,最好聊到下午上课。”
“我没那么多时间。”李清明快答道,“13分钟后我要去厕所,之后要午睡。”
“啊,这个……”老师眉色微蹙,“你们韩老师也是为你好,他认为你心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需要我这里全面评估一下,如果你拒绝,就只能请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介入了。”
“我去过医院,完全健康。”李清明抬手向外一指,“报告就在书包里。”
“啊?”老师惊道,“你每天都带着精神检查报告上学?”
“是。”
“为什么?”
“因为这里挤满了将个性与疾病混淆的,刻板无知又诲人不倦的教员。”
“……你在,讽刺我?”
“这取决于你。”
“……”老师愣了一下才回过味,忙又神色一舒道,“李清明同学,看得出来你很有个性,但我也确实受人之托要好好了解你的情况,要不你先坐下,咱们先抓紧时间聊两句,也算给你们韩老师交差了。”
李清明这才点了下头走到沙前,挑了能晒到太阳的部分坐下,顺手从左兜里摸出了一个银色怀表,轻轻擦拭表盘道:“我们还有12分钟。”
“唉……”老师叹了口气,摆好了纸笔,“上厕所的时间有必要这么精确么?”
“不可能绝对精确,但要追求精确。”李清明认真答道,“一旦放弃对生物钟的管理,误差就会越来越大,最终致使整个内分泌系统陷入糜烂。”
“呵呵。”老师一面记录,一面摇头哼笑道,“所有人都是有感觉才上厕所,也没见谁糜烂啊。”
“你失眠?”李清明突然问道。
“偶尔会吧……”
“这就是糜烂。”
“……你对糜烂的定义也太宽泛了。”
“所以我不失眠。”
“骗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