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着光头的中年男人在晏琛进入手术室前拉住他,殷切地嘱咐道:“医生,你一定救救我儿子,他还那么小,不能失去腺体。”
晏琛甚至没有时间等待一杯热水变凉,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就必须为患者的生命负责,他挥开男人的手,冷声道:“我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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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
冰冷的医疗器械经过消毒后递到晏琛手上,浑身是血的oga意识全无,血压心率急剧下降。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但仪器上的各项指标一直没有回转。
“伤者失血太多,这样下去非常危险。”
一助眼神镇定,只有尾音带了一丝颤抖,晏琛额头渗出冷汗,拿着止血钳的手微微攥紧,前后总共不到三秒,他做出决定:“准备摘除腺体。”
柔和舒缓的小提琴曲流淌在咖啡厅内,夏明煦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凝视五彩斑斓的街灯,服务员很有礼貌地没有前来打扰,因为这种情况她们见得太多了。
一般客人坐在那里超过两个小时,就注定等不来想等的那个人。
而夏明煦已经足足等了四个多小时,刚到这的时候落日的余晖温暖灼目,后来太阳渐渐湮没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夜色由澄净的浅蓝色一点点变成浑浊的深紫色,再然后街灯亮起,点燃黑暗。
他的心情由期待,忐忑,过渡到紧张,焦灼,最后归于沉寂。
晏琛是从来不会迟到的,但偏偏在今天,错过了夏明煦精心准备的告白。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这台手术历时4小时13分,宣告成功,其中惊险不多赘述,结束的那一刻所有人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
绷紧的神经骤然松懈,晏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撑着手术台缓了一会儿,眩晕感才渐渐消失,一助发现了他的异常,关切道:“晏医生,你没事吧。”
晏琛缓缓摇头,站直了身体:“没事,可能有些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晚上都没来得及吃饭,这就交给我吧。”
“嗯。”晏琛想起那通电话,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哑声交待道:“病人腺体摘除后可能会引发一系列感染,今晚还不能放松,记得……”
他话说到一半,走出手术室时突然被巨力攥住前襟,光头男脸色涨红,瞪着骇人的眼睛质问他:“为什么要摘除我儿子的腺体?你毁了他一辈子知不知道?”
路过小护士急忙上前来劝,拽着光头男的胳膊劝道:“病人家属,你冷静一点,晏医生也是为了病人的生命安全考虑。”
“滚开!你们这帮庸医,还我儿子腺体。”光头男力气大得可怕,轻松挣脱了护士们的拉扯,狠狠把晏琛掼在墙上:“你凭什么没有经过家属的同意,擅自摘除我儿子的腺体?!”
“嘭”的一声,晏琛后脑撞在墙上,耳朵里瞬间嗡嗡作响,他眨了眨眼睛,几秒种后视线才缓缓聚焦,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刚刚那场手术带走,现在他连抬起胳膊反抗都做不到。
小护士跑到楼下去叫人,晏琛背倚在墙上,眼神依旧淡漠:“我是医生,在特殊紧急情况下必须将病人的生命权放在最高位置。”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光头男双目血红,嘶声喊道:“我问你,为什么不保住我儿子的腺体?为什么?!”
晏琛叹了一口气,没有力气继续跟他胡搅蛮缠,索性闭嘴等保安来。
咖啡馆只营业到晚上十点,服务员不得不上前礼貌提醒:“先生,不好意思,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要关店了。”
夏明煦攥紧掌心,深吸了一口气,看见桌上那一大捧玫瑰,他决定在最后半个小时给晏琛打个电话。
说不定只是手术太忙忘记了,他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一边拨通了晏琛的号码。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晏琛恍然想起和夏明煦的约定,他微微蹙眉,耽误了这么久,肯定已经迟到了。
眼前的光头男还在喋喋不休,越说越激动,晏琛忍无可忍,攒了半天的力气奋力推开他的肩膀,趁着空隙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
夏明煦等了许久,在电话自动挂断前,话筒里传来晏琛低哑的嗓音,他眸中瞬间蓄满泪水,声音激动到哽咽:“师兄……”
听见晏琛声音的那一刻,漫长等待的辛酸和委屈瞬间决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哭腔,抽噎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呀,这里已经快要关门了。”
“我……”
晏琛刚要解释,嗓音突然停滞,光头男愤恨地骂了一句脏话,不干不净道:“操,你还敢当着老子的面接电话!”
晏琛转过头,眼前寒光一闪,眼前最后一幕画面定格,光头男从腰间掏出水果刀,表情疯狂地朝他冲了过来。
“师兄——”
电话那边传来夏明煦的惊呼,下一秒,晏琛眼前一黑。
再次恢复光明时,周围场景已经从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变成了咖啡馆,他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大束白玫瑰,服务员察觉他面色异样,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先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
晏琛一开口,听见了夏明煦的声音,那一瞬间他全身血液涌入心脏,唇色苍白:“又换了。”
“先生,你怎么了?”服务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往外跑,不管不顾的模样像是要找谁去拼命,她怔了片刻,恍然想起:“先生,你的花落下了。”
晏琛脚步不停,一头扎进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