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和连路知都感觉到了差异,对炎牙所说感到半信半疑。
“就好像,我本应听过,活着记得。”炎牙的解释并没消除同伴的疑惑,但无所谓。
连路知只觉得,炎牙身上的秘密比他想的要大的多,总有一天这会害死炎牙自己。
见同伴也没有追问什么,炎牙便在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倾听着龙的长鸣。
“祂说了什么?”连路知试探地问。
炎牙闭上眼,感同身受地开口:“祂很痛苦。
“祂说,祂要离开了。”
洁白的龙昂望向天边。
西天的尽头,暮日还悬在天边。
祂又说,她要离开了。
龙是眷恋族群的造物,可自云海覆灭后,祂们就与家园渐行渐远。
书上说,每一条龙死前都要回家。
但是……
幻梦之龙撑起虚弱的身躯,它小巧的载不动一叶小舟,
在祂快跌倒时,炎牙上前扶住了这条孱弱的龙。
祂愤怒,祂长鸣。
可炎牙只是说着晦涩的语言。摇头传递自身的坚决。
一人一龙穿过连路知和南阳,向着西边、起步前行。
南阳和连路知看向前方,一串足迹在白龙身后拖曳,绵延到地平线的尽头,孤单、无尽。
在此之前,祂走过,倒下,再爬起,往返千年。
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远足。
那声叩问落于地上,无人从尘埃中拾起答案:
——归根结底,龙的执妄是什么?
「真理」的门扉紧闭,答案总归会伤透人心。
幻梦之龙若有所感地抬头,鲸歌般的长鸣呼向天边。
那龙吟连成一片。
孤日旁飞着几道黑影。
“那是……”连路知还未开口,言语便有了答案,那些龙群不可能存在。
是梦啊,幻梦之龙眠于幻梦,狩牙之龙死于屠刀。
多好的梦啊。
浅层的梦境中,和上书页的传教士轻抚胸膛,张北城无声地对着荒凉的旷野致敬。
向所有活着的神话起誓,你们的时代结束了。
梦境之底,幻梦之龙从炎牙的身旁离开。
祂的步代越轻盈,祂振动祂的羽翼。
扶摇而上,追逐着族群的幻影,祂逐日而飞。
龙死归乡。
南阳和连路知停在炎牙身后,三人在沉默中伫立。
炎牙在沉默中开口:“祂的结局会怎样。”
连路知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摘下眼镜,低头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灰尘。
“梦境是有边界的,我们越过边界,只会被传送会梦境,但身为梦境主人的幻梦之龙,如果祂决心离开梦境,祂是能做到的,只不过……”
祂会死。
精神的放逐,灵魂的破碎,追逐虚化的太阳,投身虚无的归所。
那就是死亡。
或者说,祂在寻求死亡,在疯狂追上自己之前。
良久,良久,直到那圣洁的白龙只剩日影前的一个黑点。
梦的两端四人还在等待,不约而同的抬头。
梦境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