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童筱尖锐的叫声瞬间响彻月宁斋,她近乎歇斯底里地质问,“殿下去了哪?!”
绣晴听着自家主子这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垂着头没敢吱声。
“蠢货,连话都不会说了?!”童筱愤怒不甘地从榻上起身,一脚踹开了绣晴,嫉恨的脸庞在深夜阴影中显得扭曲又阴鸷。
“魏清娇这个小贱人,竟敢来截我的人?!哼,你给我等着!”
童筱独自对着烛台着狠,在烛光映衬下,女子本该柔美的侧颜却满是阴狠狰狞。
绣晴见状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忙小心地低声劝道,“主子息怒,这魏氏连宠两日,王邸里有的是人将她当成眼中钉,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您今日才刚入府,前面不是还有先前入府胡良人她们?”
童筱冷冷乜着绣晴,嗤讽不屑道,“先前入府的那些人?呵,一群蠢货罢了!她们但凡有点本事,能让魏清娇这样的货色拔得头筹,占了殿下去?”
绣晴陪着笑,还是劝道,“主子,听说那位胡良人很是厉害,先前就整治过宁细姐,她还有良人的位份,想要收拾那魏娘子还不简单?”
“那谭细姐又是皇后娘娘的人,殿下刚愿意进后院,魏氏就这样霸占着殿下,宫里皇后娘娘又岂能轻饶了她?”
“而且还有与您一同进府的那位林细姐,她家的女子几代都进宫当了女官,在宫里脉广根深,几乎处处都能攀上关系,神不知鬼不觉就能给那魏氏使上绊子。”
童细姐听着绣晴的话,脸上怒不可遏的狰狞稍稍缓和了些。
绣晴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忙继续道,“主子,如今魏氏一人独宠,可不就是阖邸的靶子?有的是人不想她好过呢,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殿下今夜不来,可未必不是在疼主子您呢。”
这话听得童筱心里熨帖,她又勾起冷笑,满意地乜了绣晴,语气温柔道,
“你说得对,起来吧。本细姐与殿下,来日方长呢。更何况宫里还有皇后盯着,皇后向来不喜我,殿下就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不好直接就来宠幸我。”
绣晴笑着应和道,“是是是,主子您这样想就对了!殿下只是今日没来,又不是往后都不来了。奴婢觉得,殿下多半是想让魏细姐给您挡在前面,这样您不就安生了吗?”
“呵,你倒是会说话。罢了,那就暂且便宜了魏氏那个小贱人吧。”
童筱神色里闪过一抹阴鸷,讥讽冷笑道,
“呵呵,魏清娇,你是不是以为得了两日宠,就能得意上天了?且等着吧,宫里皇后娘娘可不会让你好过的!她可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对任何女人动心,尤其是你这等卑贱丫头!”
绣晴忙在一旁随声附和。
*
此时,坤元宫里,在内室禅坐的秦皇后,倒也没有在祈什么福,确实正关注着袭王邸里的动静。
“那小子最后到底是去了魏氏那了吧?”秦皇后看着回来的陈嬷嬷,不必她开口,便已先有了预料。
陈嬷嬷瞧着秦皇后倦容中带着的宠溺淡笑,便知她心情尚好,也跟着无奈一笑,上前给她揉按了肩颈,缓缓道,
“娘娘还是了解七殿下,正是呢。殿下带人在后院里转了一圈,先去了童氏那,竟没进去,后来又转去了林氏谭氏院前,停都没停,倒是瞧了两眼太后送来的那个胡氏,不过最后还是去了魏氏那。”
秦皇后叹了口气,抚了额角笑骂道,“怎么?正经的一个没看上?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眼光!本宫一向眼界高,他父皇眼光也一向不错,怎么养出他来的!唉,这小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陈嬷嬷笑着劝道,“娘娘莫气,咱们七殿下尚还年轻,心性未定,自是喜欢与众不同些的。不过殿下还是有分寸的,您瞧,他不是也没动太后送来的那个伶伎样的,还是去了魏氏那?”
秦皇后虽仍没什么好气,却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还算是有点样子。罢了,且随他吧,本宫也不想盯他盯得太紧。童氏那个性子是不成的,这个魏氏年纪虽小,却也没那些歪歪心思,听成均齐说,性子也不错。”
旁边,成公公躬身应了声“是”。
陈嬷嬷也笑着说道,“娘娘,这魏细姐奴婢也与她说过两句话,是个安分聪颖的,性子也温软可人,就是胆子似乎有点小,先前还被院里的婢子欺负。”
就着话头,陈嬷嬷便将那日的事说了说。
秦皇后听了倒也没说清娇什么,反倒是拧了眉去骂了自家儿子,
“难怪那小子瞧不上先前本宫送去的人,这不就是专捡软柿子捏?真是混账!这正经人家的贵女,有几个能像魏氏这样的棉花团一样,任那小子欺负犯混?”
秦皇后越说,神色倒越严肃了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成,人家家里娇养出的好姑娘,凭什么给他欺负?这臭小子,到底是从哪沾染上的这些痞子习性,本宫可不能纵容!成均齐,遣人去御前说一声,请皇上明儿下了早朝来本宫这用早膳。”
陈嬷嬷一听秦皇后要请安景帝,便知她这是真的生气了,连忙劝道,“娘娘,您这想到哪去了,咱们七殿下性子是野了些,可秉性纯良,绝不会有这等癖好的!”
“殿下应当只是贪玩失了分寸,您都训过他不可那样欺负人了,他定会改的,不如您再瞧瞧?若他再欺负魏娘子,您再请皇上管教他也不迟啊。”
秦皇后蹙眉摁额角,满面烦愁,“唉,这小子,越大越不让本宫省心!若是真有这苗头,可得早早给他摁下去,趁他现在还小。本宫是不求他有什么大出息,可起码不能德行有亏。”
陈嬷嬷温笑着道,“娘娘放心便是,奴婢觉得,应当是娘娘您想多了。”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成公公看着秦皇后满面担忧,开口不紧不慢道,
“娘娘,奴才傍晚那会儿倒是听到了件趣事,正是关于咱们殿下王邸里那位魏娘子的。要不,奴才讲给您听听?”
成公公说完,幽幽一笑,带着胸有成竹,仿佛知道秦皇后听完后一定不会继续烦忧了。
秦皇后缓缓睁开凤眸,乜了这老家伙,唇角也淡淡勾了雍容,“哦?什么趣事,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