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偌原本還覺得兩人暫時分開也沒什麼,畢竟成親後有大把的時間在一起,完全沒必要為了短暫的離別傷懷。
然而等到一個人安靜下來,蕭偌便開始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了。
已經是亥時末,虞澤兮睡得晚,往常這個時候多半還在忙碌公務。
蕭偌也習慣晚睡,有時不作畫了,便會藉口看狼崽跑到紫宸宮去,在對方身旁打發時間。
給狼崽餵食,幫大一號的白狼梳毛,或者在兩隻毛絨絨的包圍下,靠在書案邊上,看他怎麼也看不懂的奏摺。
長篇大論不知所云的奏摺實在比安神香更能催人入眠。
自從有了這些摺子,蕭偌睡眠大好,甚至連睡前的甜酒都少飲了許多。
「你說,我是不是有些太過黏人了?」
算了下自己主動去寢宮的次數,蕭偌問正在整理花枝的鈴冬。
鈴冬神色不解:「黏人?還好吧,感覺應當是皇上比較黏著您才對。」
蕭偌意外,沒料到對方會如此回答。
「公子不知道,」似乎早想要吐槽了,鈴冬倒豆子一般開口道,「明棋每晚都想各種法子叫您去紫宸宮,炭火不夠了,香丸受潮了,畫紙用完了。」
「還有啊,奴婢已經聽宮裡人說了,過去皇上根本不讓白狼睡在寢宮,說白狼漫山亂跑,洗起來麻煩,容易將床鋪弄髒。」
「如今可好,自從公子進了宮裡,那一大一小的白狼只差沒直接住在寢宮了,就為了勾得公子時時過去。」
心機,實在是太心機了。
蕭偌聞言忍笑。
居然還有這樣的隱情。
不過也是,虞澤兮生性潔癖,能忍耐著與狼崽同吃同睡,大約也是費了不小的努力。
想著心事,那邊鈴冬已經開始收拾宮裡送來的書箱,剛整理到一半,忽然從最裡面取出枚熟悉的玉牌。
舉在燈下瞧了瞧,鈴冬奇怪道:「咦,這不是先前公子給皇上準備的生辰禮物,怎麼還沒送出去嗎?」
蕭偌倒吸口涼氣:「……」
救命,完全忘了這件事了!
子時初,大半宮燈都已經熄滅,整個紫宸宮內落針可聞。
虞澤兮背著手,站在紫檀琉璃的宮燈旁,望著被微弱火光照亮的一張草圖。
草圖是蕭偌白天在御書房裡畫下的那一幅,身穿大婚禮服的兩人相對而立,手中各執一隻繫著紅繩的酒瓢。
與剛入宮那會兒相比,如今蕭偌的畫技已然越發純熟,尤其是在繪製人像時,眉眼輪廓,身形體態,仿佛鏡中寫影般氣韻生動。
虞澤兮盯著畫中的蕭偌,像是又回憶起當時的景象,深碧色的眸子裡溢出一絲暖意。
「皇上,」身後董公公面容悲戚,幾乎啞著嗓音道,「既然離婚期只有幾日了,您為何不乾脆等到大婚之後再行醫治,若是真有萬一,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