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方升没有撒谎,也不自辨。
崔清圳律师团队显然和他达成过共识,也没有替他做过多的辩护,他们都在以一种平淡的方式讲述着已经生的事情。
法官和陪审团都很绝望,关键点的事实缺失,现有证据无法还原全部真相。
庭审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此刻庭下,王龙川终是明白了余方升的「求死容易,求生而已」。
深刻的,重重的烙印,烙在了他的心尖。
他最爱的学生在求有限的被惩罚的「生」。
这孩子已经成为第二个余朝晖但不能步他父亲的后尘。
林屿宁才是整个庭审现场完全意义上的局外人,这场闹剧的第四堵墙。
看着身旁的习羽从不安到平静,到无声的崩溃,克制的,不着痕迹的崩溃。
在习羽身上,林屿宁看到了一股强烈的隐忍,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如此厚重的自我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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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宁不知道这已经是余方升带给习羽的第二次精神和情绪上的冲击,比第一次更甚。
因为不带情感,冷漠疏离,是余方升给自己上的枷锁,而这层枷锁不知不觉也将习羽套了进去。
他无法安慰习羽,无法和习羽一样共情,只能坐在一旁,看着。
突然的对这么一个倔强的女生生出一丝心疼。
法院陆陆续续开庭审理了三次。
因为余方升对整个过程过于详尽的描述,接连两名陪审员情绪崩溃,陪审团人数减少至五人。
按照规定,如果陪审团人数是五到七人,裁决时所需的最少赞同人数为五人。
法官认为,虽然五人的陪审团可以继续审讯,但是审讯目前只过了一半,仍然需要漫长的时间。
案件中血腥的证据可能会令其他的陪审员产生同样的问题,所以就先解散了陪审团,重组后再进行审讯。
法官同时对这七名陪审团成员要听取可怕的证据感到十分抱歉,豁免他们终生不用再出任陪审员。
案件最终移交高等法院再次开庭,重组陪审团后开始审理。
那天早上o点左右,九人陪审团开始退庭商议。
下午点结果产生,陪审团以比的投票结果裁定被告余方升谋杀罪和三项阻止合法埋葬尸体罪成立。
三日后,法院宣判。
余方升因谋杀罪被判终身监禁,三项阻止合法埋葬尸体罪被判处年个月,与谋杀罪刑期同期执行。
持续了多个月的声势浩大的审判就此落幕。
“终身监禁,他还有机会出来吗?”
习羽看向王龙川,像是寻求着什么答案,小心翼翼,但这答案她明明知道。
“终生服刑,如他所愿。”
王龙川一脸苦笑,答非所问,掌心重重的落在习羽的肩膀。
湿热的触感强烈隔着衣服的布料相互传递。
他自己很快释然,他当然不希望献祭了一个学生还要跟着陪葬自己的另一个学生。
余方升被法警带离庭审现场的那一刻,转头看向观众席的一角。
习羽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和他对视,看到了余方升毫不掩饰的释怀的笑意。
他好像给自己办了场葬礼。
作为自己这场葬礼的主持人,他最在乎的人都在现场,一场盛大的仪式落幕。
那抹微笑,肆意的,灿烂的,笃定的,坚定的,深深的烙印在了习羽的记忆里。
「方死方生,方生方死;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
余方升,余方生!
邻近傍晚,从高等法院走出的四人都有些沉默。
林屿宁作为唯一一个局外人很快从这种沉重的情绪中抽离。
“走吧,三位,吃饭去。”
习羽和何嘉树默契的选择不回答,两双眼睛一起看着王龙川。
此刻这饭吃不吃不是取决于他们俩是不是有胃口,而是王龙川想不想。
“走,天大地大,吃饭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