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的心一沉。
他似乎……被这些一路同行的伙伴抛弃了。
车队的最后面,吴九郎将一个纸包塞给了顺子,又在他背后推了一把。
顺子警觉的左右看看,一溜小跑地窜了过来,他将什么东西塞进了看门的士兵手里,陪着笑脸说:“大哥,行个方便,我就跟兄弟说两句话您再锁门。”
秦时,“……”
这一幕,好像他在某个电视剧里看到过。
守门的士兵点点头,不耐烦的说道:“快点!”
顺子这才朝着还站在门口的秦时走了过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抬手将纸包塞进了秦时手里,没头没脑的说:“吴哥说会想想办法……事情或许没那么糟……你,你也别埋怨我们……”
秦时完全听不懂他这语无伦次的说的都是什么。他接过顺子递过来的纸包,隔着薄薄的油纸感觉到里面应该是两个烧饼。
顺子掉头跑了,至始至终,没敢抬头看一眼秦时。
木门在秦时的眼前阖上。秦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顺子低着头爬上了最后一辆马车,似乎还举起袖子抹了一把脸。
秦时有些无语,这小子不会是掉眼泪了吧?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唉,这叫什么事儿。就算不想再带着他同行了,明说就可以了,他也不会死乞白赖的非要缠着他们。
秦时把烧饼塞进口袋里。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他自己的训练服,吴九郎给他的那一身换洗衣服还在马车上,也忘了拿。
秦时叹了口气,开始打量院子里的情形。
进了院子,之前闻到过的那种腥臭味更加浓烈,而且从院外看不见什么,但院子里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喷溅状的黑色痕迹。
秦时是上过战场的人,看到这样的痕迹,头皮也不禁麻了一下。
秦时低头,用脚尖小心地碾了碾土地,踢开最表层混着碎石的干土,秦时看见了土层下面被鲜血浸透的黑色土地。
秦时只觉得一股寒意漫上心头。
这么多的血迹,会有多少人死在这里?
于是……这个院子其实是一个屠宰场?!
院子大小不到二百平,挨挨挤挤地坐着六七十个人,有像他一样独自一个人的,也有一家三四口的,还有一个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小的婴孩,神情麻木的靠在墙上晒太阳。
一眼看过去,有一半儿都是老弱妇孺。只看这些人的形貌,秦时会觉得这里像一个收容流浪汉的收容所。
当然除了老弱病残,院子里也有青壮年。比如缩在角落里的三个人,其中一个蒙着头半躺在地上睡觉,另外两个守在他身边。他们身上都是粗布短打,但眉眼之间自带一股机敏劲儿,不大像是流浪汉的样子。
这两人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其中一个眉眼方正,面容显得格外沉静。另一个则长着一张娃娃脸,上下打量秦时的时候,眼神里多少还带着几分好奇的意思。
秦时觉得这几个人身上应该是带点儿功夫的。
有人拽了拽秦时的裤腿,可怜巴巴的问他,“兄弟,有吃的吗?孩子都饿坏了。”
秦时低头,见脚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护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儿瘦瘦的一张小脸,看人的时候眼神怯生生的。
“我拿银子跟你买,”中年人大约是看见了顺子给他塞东西的一幕,神情很是殷切,他从怀里掏摸了半天,摸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碎银子。
秦时叹了口气,摸出怀里的油纸包,取出一个烧饼递给了他怀里的孩子。
中年汉子眼睛一红,连忙把手里的碎银子递给秦时,秦时推开他的手,轻声说:“一个烧饼,不值钱。”
他从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中走过,将另一个烧饼塞给了那个抱着婴孩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有些回不过神来,木呆呆的看着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