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第一次给我上课,教会我,爱在很多情况下是没有用的。
后面有人来了,是一位律师,也算是暂管她的人,她的家长。
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一位孤女。
她的父母给她留了很多钱,应该是希望她幸福一生,无忧无虑。
钱没有让她无忧无虑,我也没有。
我比钱还没用,因为那天价医疗费我出不起。
她被转到长沙的私人医院,我没跟过去。
年龄或者说能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甚至都没有为自己负责的权利,却想要让她这一生都自由免于病痛。
愚蠢无知又勇敢,意气天真又可叹。
我回到了学校,按部就班的生活。
只是哪里都不对。
被清空的桌洞,闻不到淡淡的中药香气,只要转头就一定能刚好对视的爱人。
她给我打了个电话,接通时我们谁都没说话。
我听着她的呼吸声,还有仪器的嘀嗒声。
我还是去长沙了。
我在那里陪了她最后一段时光。
她不肯再转院,撤去了所有的治疗,变得比之前更活泼。
我们心知肚明这是回光返照,但谁都笑着说这是好转了,说不定哪天就痊愈了。
清醒是人最大的痛苦。
长沙的雨连绵不绝了大半个十月,凌晨三点我坐在地上给我的爱人拼着十六岁生日礼物。
是一盏透明星球灯。
她趴在床上,摇晃着腿,双手托着脸看我:“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我研究着拼装说明书,朝她笑了一下:“送你一片星空。”
年少的情话浪漫又幼稚,却足够让一个女孩红了脸。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语气是藏不住的雀跃:“咦~好油啊你。”
雨声滴答滴滴,时间无声流逝。
“宋清梦。”
“嗯?”我抬头看过去。
她笑意盈盈:“假如我去世了,希望你记得我,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有我存在的痕迹。”
“呸呸呸,别乱说。还有117个小时就是你十六岁生日了。”
她努了努嘴:“十六岁有什么好的呀。”
我憋了很久,想起来我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孩:“我也不知道。”
她拉长了调子:“哦——”
我拼上最后一个零件,关了灯按下星球灯的开关。
柔和的米色灯光在墙壁投影星空,宇宙的一角铺天盖地。
她靠过来,我把她抱在怀里。
我还没有她高,她弯了弯腰才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们在宇宙中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