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姜公公也正在向李渊汇报这件事:“皇上,下个月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诞了,往年的宫宴,都是淑妃娘娘一手操办的,您看今年……?”
李渊执笔的手顿了顿:“王昭容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对母后的喜好更了解些,今年宫宴一事便交于王昭容吧!”
“是!”姜公公连忙应道。
李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他:“母后有没有提及玉灵阁里的两位宝林?”
按照惯例,万寿节之日所有的妃嫔都应当到场的,玉灵阁里两位虽说名义上是被打入了冷宫,可是看着皇上这三天两头就往那里去的样子,宫里哪还有人觉得那儿是冷宫了,任谁也不敢怠慢了那两位。
“太后娘娘昨儿还夸了几句方宝林,今日又派身边的林公公去送了赏赐,想来应当是有意叫方宝林参加宫宴的。”姜公公说道。
李渊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批着折子。姜公公自觉此事已经禀报过了,便悄悄地退了下去,给皇上泡了一盏莲子茶来。
说起来也奇怪,从前的时候皇上听太医说冬虫夏草可以泡茶,喝了能补肺益肾、止血化痰,便经常喝虫草茶,这些日子却再也没提过,有一次他自作主张泡了,还了好大的火,将那茶杯掷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往后给皇上泡什么茶,姜公公不敢自作主张,后来看到皇上去了玉灵阁,在那儿喝了几回莲子泡的茶,问过了太医之后,知道有清心安神的作用后,便放下心来,开始给皇上泡莲子茶喝了。
他泡好茶端上来之后,李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说道:“方宝林在宫中与多人不合,宫宴的时候,叫许宝林和她一起去。”
姜公公一怔:“可是太后对许宝林……”
“母后多虑了,许宝林并非那刺客,也不像传闻那般狠辣无情。”李渊放下茶杯,继续批复着奏折。
姜公公不敢多问,心道皇上待方宝林真好,担心她与别人相处不来,特地叫许宝林陪着。
“李潜下午的时候说瑶光殿闹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那瑶光殿里住着一位杨宝林两位采女,其中有个姓孙的采女,与那杨宝林更要好些,对另一位姓黄的采女便不大客气。今日御膳房送了午膳过去,那黄采女现给自己的与给孙采女的不一样,都是一样的菜色,分量却少了许多,便闹了起来,惊动了李将军。”姜公公将事情娓娓道来。
李渊皱了皱眉:“为何分量不同?”
“是孙采女差了宫女去御膳房里说,她今日同杨宝林一道用膳,御膳房里想来便依着宝林的份例多加了些。”
“这样的事,也值得大闹一场。”李渊似是有些疲惫,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当初许宝林她们在玉灵阁里,御膳房连饭菜都不送了,她们不也只是自己想办法,没有吵闹么?”
当初您可是直接将两位宝林赐死的呀,她们哪里还敢吵闹!姜公公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而是奉承道:“方宝林厨艺了得,且识大体,是那两位采女远不能及的。”
李渊一想到许秀竟想出给人看病赚银子的法子,嘴角便不由露出一丝笑来。今日王兆德还过来找他,说许秀托人从太医院要了些药材。
“臣看那些药材没有什么剧毒相克的,便给许宝林送了过去。”王兆德因为许秀救了王昭容一命,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只是玉灵阁到底算是冷宫,他给了药材,到底还是要同皇上禀报一下的。
“无妨,她要你便给她。”李渊问他,“那些药材你可看出是做什么用的了?”
“臣看着不像是治病,倒像是要做些养颜的药膏。”王兆德说道。
养颜……李渊不由就想起他第一次认真看许秀的样子,她全神贯注地给十三弟缝着腹部的伤口,烛光映在她的脸上,肌肤光洁如新出窑的瓷器,有汗珠从鬓边顺着脸颊流下,一路勾勒着她脸颊的轮廓,滑到下巴处,小小地停留了一下,坠入空中。
她的皮肤已经那样好了,还想要养颜么?李渊莫名就想到了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心情不知怎么就更舒畅了些。
姜公公见皇上的神情柔和了许多,面上也隐隐露出笑意,不由心道,这方宝林当真是了不得,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皇上对谁这样上心过,自己不过是夸了她两句,皇上便龙颜大悦,想来往后这方宝林的前途定不可限量!
“皇上,今儿御膳房做了糖蒸酥酪,奴才给玉灵阁送过去?”姜公公看得通透,那淑妃是不可能坐上皇后之位的,皇上对王昭容也一直不冷不热,这方宝林横空出世,自己若是巴结好了,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渊却是皱起了眉:“糖蒸酥酪太过甜腻了些……”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昨日方宝林哄着许秀吃东西的时候,似乎说过她喜欢甜的,于是便改了口:“你送两碗过去吧。”
“是,奴才这就去!”姜公公高高兴兴地应了。
“慢着,朕与你同去吧!”李渊站起了身子,“批了一整日的折子,实在是有些乏了。”
昨日看着许秀额上的伤疤,实在有些触目惊心,虽然她说没事,可他还是想瞧瞧到底如何了。
“哎,奴才这就命人去通传一声,告诉方宝林皇上要在玉灵阁里用膳!”姜公公高兴道。
自从李渊经常留在玉灵阁用膳之后,御膳房里的人都朝他打听过,知道了皇上喜欢吃辣,这些日子做的菜色也着意添了些辣菜,只是皇上仍吃的不多。
李渊只是觉得,御膳房端来的这些菜总少些味道,没有方宝林做得好吃,可落在姜公公的眼中,那便是皇上对方宝林爱屋及乌,和她在一处的时候连饭菜都要多吃些。
“走吧。”李渊从书架上抓了一本《神农百草经》,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