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爸爸听到这里,才叹了口气:“无非还是那些话,你不爱听,我们也应付得来,说那些做什么。”
丁雅文沉着一张脸,当着黄建辉的面,他们拉不下面子,自然什么都不肯说。
到了晚上丁雅文跑到妈妈房间跟她坐着说话:“妈,我这都好几年没回来了,你都不想跟我多说说话?”
丁妈妈一向性子软绵,什么事情都听老公的,听着女儿关切的语气,她倒是惆怅了,以前女儿倔强,总嫌弃她由人欺负,现在主动关怀,她也不知道是不适应,还是欣喜。
丁雅文拉着妈妈的手:“我知道,以前我倔强嘛,不听你跟爸爸的话,但现在我都长大懂事了,一家人难道还瞒着?”
丁妈妈本来就喜欢说话,一边铺床,一边跟丁雅文闲话:“你奶奶那个人就是那样,以前偏心你大伯三叔家里头,嫌你是个女儿。你爸生意做得大,在家里可没少吃亏,我那时候总叫你忍着,爸爸又忙又心情不好,我们是他最亲的人,当然得要让着点是不是?”
丁雅文低头没做声。
丁妈妈又说:“你读大学的时候,你奶奶不让读,说是个女儿家花那钱做什么,你爸跟她吵一架,她直接躺医院了,你大伯三叔都来骂,说你爸不孝顺,你两个姑也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你爸在病房前跪了一晚上,才算了结。”
丁雅文瞪大眼睛:“妈,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告诉你有什么用?”丁妈妈摇摇头,“你跟你爸关系不好,这些话他以前不叫我说给你听。现在你也这么大了,马上要结婚生孩子,有些事我也该好好跟你说说。你这个性子,就跟你爸一样,太倔了,这样不好。你看你爸这一辈子多苦啊,什么都是一个人扛着,连亲生的女儿都不体谅他。”
丁雅文眼睛红了:“那……那后来呢?”
丁妈妈说:“后来拿了钱,你大伯三叔一家三万,你两个姑一家一万,就让你读书了。”
丁雅文气坏了:“凭什么啊,妈,我读不读书是他们说了算的吗?爸干嘛要给钱啊。”
丁妈妈摆手:“那时候你爸钱挣得多,能用钱打发,也落得清净。倒是后来几件事,我也气得不轻,咱们这房子四室的,我跟你爸一间房,你一间,还有一间书房,空了一间。你小正弟读大学就是住在那间房的,后来你大正哥要结婚,你三叔家里地儿小,就要在咱们家结婚。”
大正小正是三叔家的两个儿子,丁雅文对他俩没一点好感,从小到大就霸道,每次到家里来都偷她的东西,还蛮不讲理。她要是敢闹,妈妈就会被奶奶一顿吼骂,连带着一家人都要骂妈妈。
想想那样的日子就窒息。
而且,当初三叔三婶本来都是正规单位上班,为了生孩子连工作都不要,三叔出去打打零工,再就是爸爸的接济,才让三叔家的四个孩子都活下来的。也因此,三叔家非常的穷,只在镇上有个很久以前单位分的小房子,又破又旧。
三百万
丁妈妈说:“本来你奶奶逼得紧,我想着都是一家人,不然就算了,反正给一间出去暂时让他们住住也没事……”
“怎么没事?妈,他们住进来还舍得走?你不记得咱们老房子是怎么被大伯一家子骗走的吗?”
丁妈妈叹了口气:“都过去了,反正也没成。当时你爸忙得很,书房肯定是不能拆的,我就琢磨着,让小正住到学校去,那间房就给大正结婚用。但你三叔三婶都不肯,说你是女孩子,毕业两年了该嫁出去了,要你那间房做婚房。你爸怎么肯啊,当夜把小正的东西全都扔出去,跟你三叔大吵一架。”
丁雅文眼睛更红了,她只知道爸爸强势又凶,并不知道爸爸原来对她这么好。
丁妈妈说:“你奶奶那个人你也知道,听说这事儿立刻一哭二闹三上吊,又进了医院。后来你爸拿着刀在医院要自杀,脖子都割破了,你奶奶弄怕了,只好作罢。”
丁雅文低声说:“爸爸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
丁妈妈苦笑起来:“后来大正那媳妇跑了,嫌他穷,反正你三叔一家就恨上咱们了。”
丁雅文愤愤不平:“恨就恨吧,妈,别理他们。”
想一想她又说:“妈,当初爸不做生意了,是不是也跟大伯三叔他们有关?”
丁妈妈点点头:“本来你还有个堂伯,关系不算近,他有个小儿子学历一般但人很上进,被你爸看到了,就带到公司去想培养一下。结果你知道的,你大伯三叔闹起来,还说什么咱家没有儿子,家产已经是他们的,怎么能让外人进去。还逼着你爸让刚毕业的小正进去当总经理,你爸一气之下就把公司遣散了。”
丁妈妈的语气是轻描淡写,但丁雅文却从里面听出来那些惊心动魄。爸爸是个固执的,什么都要做得最好,那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碍,全都来自他的亲人,他一定很难受吧。
“其实也还算好,你奶奶过世之后,这几年除了你小姑之外,其他三家都没怎么来往了。我跟你爸日子过得好,也懒得管那么多的闲事,唯一担心的,就是雅文你啊。”
丁雅文说:“担心我做什么?我现在好得很,跟建辉也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丁妈妈收拾完床铺,去柜子里的抽屉拿出几张卡:“你一直也没有回来,你爸总说要把这个给你,得亏你现在回来了,早点给你,咱们也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