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眼睛又无意识地闭上,眉头皱着,脸白如纸。
纪荷压下心慌,抽出手,把自己身上的军大衣给脱下来,披在6浔之身上,起身往车子那边跑,可惜她把车翻遍了也没找到一个能降体温的东西。
6浔之在意识混沌中,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见纪荷跌跌撞撞的身影,他呼出口气,朝奔过来的人伸出手,紧握着,让她镇定下来。
纪荷抹了把湿润的眼角,想起那瓶还没喝完的水,在军大衣内侧的兜里拿出来,拧开盖子,艰难地灌入6浔之口中。
然后把在车上找到的袋子装了些雪,裹入围巾里,放在6浔之额头上敷。
纪荷把剩下的树枝全加到火堆里,转身用力抱紧6浔之,想让他更暖和些。
“很冷吗”她的声音在颤,内心更是陷入了深深地焦虑恐慌之中。
这里没信号,要是太阳出来后,还是没有人出现在这里该怎么办。
离村庄远,离县城更远。
她自责死了,自己独占大衣一晚上,只管自己睡觉没能及时现6浔之在烧。
他究竟难受了多久
6浔之蹭了蹭纪荷脸颊,低低的声音夹着掩盖不了的虚弱“不冷,你抱着我就好,马上就会有人来,相信我。”
纪荷鼻头酸,喉咙仿佛被千斤重的东西堵着什么话也说不出,重重地点头,她警告自己绝不能慌,一慌,本就浑身不舒服的6浔之还得来安抚她。
她死命抱住6浔之,手时不时去探他的体温和鼻息,每次碰上他的皮肤,总会觉得比之前还更烫了些。
6浔之感觉到纪荷的手总是在他鼻前停一下,无奈地睁开眼,滚烫的唇亲了亲她的手背,“你这样,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许胡说”纪荷什么都没听见,唯独听到那死字了,一下子就急了,声音不自觉拔高很多。
6浔之庆幸自己脑子反应慢,不然准能被吓出半条命,他把下巴靠在纪荷肩头,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头似乎没这么痛了,眉头舒展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死不了,吓唬你呢。”
纪荷眼眶飞快涨红,哽咽着说“你怎么还说死不许提这个字。”
6浔之还有心思逗她,“嗯你自己不也还在说。”
“别这样,”纪荷目光微微低垂着,脸上压抑着,“我真的会害怕。
”
荒郊野岭,荒无人烟,天寒地冻,着烧,除了用雪敷就没有能降温的措施,离死亡真的很近。
6浔之心狠狠一颤,她从来都这样,三两下就能把他那颗冷硬的心给包裹起来温暖着。
也就只有她能了。
他往后退了退,撑着虚乏的身体,手抚上纪荷的脸,朝她的眼睛里望进去,声音放低,近乎温柔地哄人“我的身体我清楚,没多大问题,你别太担心了好不好”
纪荷看着他苍白的脸,惨白的唇色,睫毛栩栩地开始颤抖,接着有水从她的眼睛里柔软地流出来,唇一张,话语抖得不成样子“我就是怕万一太阳出来了也没人过来怎么办”
“这边每天下午三点前都会有车子进村庄装货,也就是成顺村每家每户都种了的大白菜,第二天早上他们得赶着早市前就运到县城里,”6浔之强打起精神,看了眼坚强的腕表,“信我,再过不到十分钟,就会有车去县城。”
纪荷瞬间安心了很多,她让6浔之别说话了,保留点体力,自己频频往向出口和入口方向,祈祷着眨眼之间就有车出现。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比煎熬的,特别是这种性命攸关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她恐慌的心跳声。
6浔之执著握着纪荷的手,安静靠着她的肩膀。
她的手微微颤抖。
害怕却强装着镇定。
陌生又尖锐的痛密密匝匝刺激着他的心口,眼皮无力撑开,头重脚轻,他已经分不清这种是因为心疼纪荷,还是生病导致。
纪荷下意识在数着秒,到了五百秒的时候,她侧眸看了眼毫无生气的6浔之,眼泪再次滑了出来,无声,不敢让他听见。
“哔哔”
忽地,两声尖锐刺耳但在此刻的纪荷耳中是无比动听,仿佛暗黑时刻出现的一道曙光,让人充满希望。
一辆小卡车停在他们的轿车后面,副驾驶的男人下车到轿车前查看。
纪荷急切地大喊了声。
男人扭头,然后马上跑了过来,车上的同伴也下了车。
“大妹子,你咋地了”跑过来后,男人气喘吁吁地问。
纪荷向他说清情况,两人一听6浔之烧了,也惊讶住了。
热心的大哥忙和后面来的年轻男人说,“阿风,咱俩把人扛到车上去,我车上有消炎药,先吃点。”
那个叫阿风的年轻男人应了声,两人合力把6浔之抗在肩上。
纪荷迅把地上的东西抱在怀里,追了上去。
“你俩这方向是要进村吗上谁家去啊”
纪荷回答“何廷,何大爷家里。”
男人笑说“何大爷家,这不就在阿风家隔壁嘛。”
上了车,阿风在车里找到一盒消炎药,打开盒子抽出一板给纪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