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爸薛妈看韩廷严肃表情,有些不安连连推辞,“一家人哪里这么客气,钱收回去。你只是出差几天,又不是不回来。”好说歹说不肯拿。
三个人推来推去,薛芮欢把钱拿过来塞给母亲,“韩廷给的,你们就收着吧。”薛爸薛妈直犯嘀咕,还是拿着钱进了房间。
“你不是急着走吗?”
“嗯。”韩廷回答却坐着没动。
“会有危险?”
“会棘手。”韩廷如实回答。
薛芮欢点了点头,推着他的肩膀往门口走,“有事情做就赶快去,早去早回,我等你。”
韩廷站在门口看她,和她稍微隆起的肚皮,处理过去的事情,对他来说是用刀子剜腐臭的烂肉,要削皮磨骨才能根治,不处理会蔓延全身,处理却痛。他倾身过来单手搂住她的脑后,轻轻地吻她的额头,“我解决完事情,来接你。”
“好。”薛芮欢说,不耐烦挥手示意韩廷赶快走。韩廷转身往楼下走,脊背挺直,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模样和气魄。
他真的走了,薛芮欢又站在门口怔怔地站着,直到楼梯间的脚步声不再有,她才返回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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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妈悄悄问薛芮欢,“韩廷做什么去了?怪吓人的。”
“出差啊,他不是说了吗。”薛芮欢安慰母亲的担忧,也是她的。
除了睡觉,家里的电视一直打开,连薛妈的念叨费电,薛芮欢也能视若无睹。手机有辐射,放在桌上,她不时过去检查,韩廷没有打来电话。
韩廷在第六天才回来,他双眼满是血丝,衣服邋遢头发不整齐,疲惫地靠着栏杆,似乎在犹豫是不是敲门,抬头吃惊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薛芮欢。
他伸出手,等她过来。
薛芮欢小跑着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韩廷实实在在地抱着她,疲惫却满足,“结束了,都结束了。”
“什么意思?”薛芮欢支撑着韩廷一条手臂的重量,搀扶着他进屋。
“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在和我一样的环境长大,我要给她的,就是干净。”这是韩廷对孩子的承诺,是一个父亲能给孩子最基本的保障,没有惊恐没有无处不在的威胁,只有安稳。
当天,韩廷在薛芮欢未出嫁的房间里睡了整整一天,薛妈急得不行,“光睡觉怎么行,不吃饭身体怎么吃得消。”
薛芮欢倒是气定神闲,“他饿了自然就醒了,醒了再吃。”
薛妈放心不下,还是做了饭,备着韩廷醒来时候吃。他们平顺人家,最大的波澜就是孩子升学丈夫升职还有买卖房子吧,怎么能想象到韩廷这一路走得有多累。
“你老公太厉害了。”临近晚饭时间,薛展鹏急匆匆地回来,直冲着薛芮欢而来,没头没脑地称赞。
不止薛爸薛妈听不明白,连薛芮欢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薛展鹏坐下,匆匆扒了几口饭垫肚子,这才详细说,“你老公也就是我妹夫,几天功夫就把张氏咬得七零八碎。张自强瞒着张锐达在星翰中转大笔来历不明的资金,被韩廷拖住吞下。合作项目投入资金在即,为了补窟窿,零零散散借了不少,用公司股权做抵押。”
“最要紧的是,肯借给张自强资金的几家公司,有四家是韩廷的公司,一个是叫许铮的人。”薛展鹏又说,“你能猜到那个原本打算和张氏合作的那个神秘公司,是谁的吗?”
“不知道。”
薛展鹏用力拍了一下大腿,“你的名字,张锐达自知上当抽身已经来不及,合同已签,不说投出去的钱,光是违约金就足够他创建的张氏风雨摇摆。张锐达想找人整韩廷,没来及,他自己倒是旧病突发,活生生给气死了。”
薛展鹏激动地说,“张自强没了张锐达,就是墙倒众人推,多的是咬着他不放的人。”薛展鹏又说,“和张锐达牵扯的人可真够多,局里是快坐不下了。”
薛芮欢这才知道,韩廷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他说的棘手到底是多么麻烦。
薛芮欢回到房间,抬手轻轻地描摹他的眉眼,直到现在她仍旧看不透韩廷,猜不透他的心思,可是她已经学会不去问,相信他会把最好的摆放在她眼前。他说会给她安宁,就把自己的世界整个颠倒过来,多么累多么困难,他竟一句不说。
知道他不需要她帮忙分担,还是会心疼他。
韩廷没有睁开眼睛,却准确地握住她的指尖放在嘴角轻轻吻,睁开眼睛,双眸里尽是深情,“你知道了?”知道我是怎么一步步逼人死的。
韩廷是亲眼看着张锐达死的,他紧紧地揪着衣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肯相信那个羸弱的孩子,竟然毁了他的所有。
“你要不要再睡会儿?”薛芮欢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韩廷摇头,手轻轻地贴在她肚子上,才几天没见,孩子好像又大了一些,“晚上再睡。”他倾身过来轻轻地贴着薛芮欢的肚皮,轻轻吻着,“爸爸爱你。”
薛芮欢搂着他的肩膀,泪如雨下,他没有说这几天是怎么过的,薛展鹏却说了,他差点死在一场蓄意的意外里,他知道那些人狗急跳墙的本领,所以把她安置在娘家。
韩廷不去哄她,没有说让她不要哭,他仰着头用唇洗干净她的眼泪,重重地吻她,“我做到了。”
那些肮脏的过去,再见。
“我知道。”
三天后,张锐达下葬张自强躲避责任,落荒而逃,张锐达落得无子送终的结局。荣华光耀半生的人,算计他人利用他人,最后被人欺辱被人夺了家产,又被儿子气死,可悲又可叹。只有鲜少几个人来送行,其他人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