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一趟巡视胡同小院,询问外省黑市的运转,孟寒松告诉陈阳外省整体运转正常。在陈阳蹲监舍的几天中,邓大海领着儿子邓娇来了一趟,大概的意思是以后由邓娇接他运输的差事,陈阳并不关心,是谁都行,更何况邓娇的母亲需要化疗的高额医药费,人的肩头刻上责任,做事肯定会万分小心,唯一担心邓娇跑货阅历不够,心理素质不过硬。
还有一個消息,县城周边的农户有人采菌子准备去贸市买,被胡同小院安排的票保强买走,给的二级品价格收购,不像离县城远的,陈阳可以随意定价,县城周边农户采摘菌子的体量小,知道那些票保是地头蛇,虽然少赚两三毛钱,落得安稳。
当然也有一些个性强势的,票保没有为难,买菌子的散户去国营饭店卖,李师傅甚至没有出面让吴横打走。想摆地摊,负责街道安全的是胡同小院的人,繁华的地带基本囊括手中,接到通知不许街道摆菌子。贸市前几天收了一部分菌子,里面负责人价格压的低一块钱,现往年火热的菌子今年滞销,国营饭店不来采购,至于另一家春兴国营饭店有采购的意向,可没有充足的货源,如今自负盈亏,索性开始拒收菌子,野山菌不保鲜,气温高放置两天会腐烂,贸市赚钱途径除了各种货物外就是摊位管理费,少一种买卖渠道没有太大的感受。
贸市收野山菌的运转停滞在陈阳的筹备内,没有国营饭店庞大的体量消耗,收多少只能砸在手中,能在贸市做负责人,简单一点看得清。
“今天是我收钱最少的一次。”陈建国哈哈一笑,陈天雄附和点头。
今天的菌子一共收益426块7毛,其中有一车半野山菌是送礼,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人在江湖,在中国的人情社会,能力足不能代表能力强,想要实现才华,想要向上爬,需要一個平台,看戏搭台,戏班子想要唱戏没有好的戏台,没有人给你搭戏台,如何人前富贵?
“吃饭吃饭。”陈阳忙活半天,不关心收了多少钱,肯定是赚的,抬起手腕上的手表,中午一点多。
陈建国建议道:“我们回家吃。”
今天没赚钱倒亏钱,如果陈阳会读心术肯定会说,你是会算账。前几天每天六百多块的大团结入账,其中货款未包含大青鱼的钱和野味儿的钱。
除开成本,一辆牛车只运输4oo斤左右的重量,2毛收货的成本2o块,像人工、损坏、租车等等杂费,一辆车卖36o多块的货,一辆野山菌毛算12倍左右的暴利,这叫亏?
一级品1块5,二级品1块2,三级品7毛的卖货价,基于我的定价才算亏,利润不算成本吗?
“等下店铺选址,不吃饱哪有力气。”隆和县非常大,人口众多,陈阳脑海中空间三维立体图,大概有几個点,二哥和隆妮在一旁,不可能抠搜一顿饭钱。
北街居民楼中有一家私房菜馆,胡同小院的人是这家店的常客,陈阳自然没少去,老板娘是四十多岁的妇女,丈夫比她大两岁负责切墩做菜,他们夫妻俩是好心人,陈阳下学的那段时间不愿意在家待着,少一口吃的,家人会多一口粮食,跑到在县城当街溜子,看自己能不能混出头,不少下学的年轻人抱着一样的想法。七八年前,隆和县街上的闲散人员很多,陈阳当时一小破孩,和其他混混打架抢地盘,还学着收保护费,街上哪有做生意,每天饿着肚子,有一天饿的不行,跑到一家偷东西吃,那对夫妻现了把他抓住,陈阳以为要送警厅,十二三岁的陈阳是警厅的常客,滚刀肉一位,让吕局头疼不已,陈阳当时的想法送到监舍也有吃的,已经做好拘留的打算,出乎意外那户人家给陈阳做了一顿水煮面。
“稀客稀客。”老板娘十分开心,当时给陈阳做水煮面的是眼前的老板娘,对陈阳的一生起到深远的影响,不止是给他一碗面的慷慨,还有对迷茫未来的告诫,陈阳突然去特区闯荡有她的敦敦教诲,是他懵懂人生的启蒙者。
“大哥呢?”在厨房搜索一阵,没有现老板兼大厨的老板。
“叫叔,我孩子比你还大两岁,乱叫。他去贸市菜市场买菜去了。”老板娘纠正错误。
“我给五六岁的小屁孩叫小姑妈,我一点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陈阳混不吝的开口:“你不信问我大哥,二哥。”
陈建国:“对头。”
陈天雄:“没错。”
“你一张嘴尽说些歪理。”自从有陈阳照顾,老板娘家有五六年没有人敢吃霸王餐了。陈阳曾经手下有一位小兄弟叫潘英杰,陈阳没有让他继续跟着自己,反而让他跟着这家店老板学手艺,这是陈阳对外的托词,人都好一個面子。后来陈阳入狱,一代新人换旧人,涌现出不少新地痞,老板娘一家老实本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了管理费,后来地痞越来越变本加厉,越收越多,有时安静想做个好人难,潘英杰拿着一柄西瓜刀成了北街的新大哥,直到陈阳出狱肃清大小票保,他又把手上的地盘交给陈阳,回到这栋居民楼安心做厨子。
“我兄弟跟着买菜去了?”
“嗯!”
“老板娘,你干脆让三侄女从了我兄弟吧,他的心思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免费的劳动力?”
老板娘啐了他一口:“那你是姐,真想大嘴巴抽你。他们俩的事我不管,你也知道我女儿的脾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你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也是不同意的性格。”
陈阳:“……”
“你们心硬一点,把我兄弟赶出来,太舔狗了。”
“你以为我不想?打不过啊。”
“那叫你女儿赶快嫁人,让我兄弟断了念想。实在不行让大姐嫁给我兄弟,离异带两娃,喜当爹。”
“我大女儿倒是有这個想法,潘英杰不同意。”
陈阳沉默,我随便说说而已,大姐还真有这個想法,老板娘的大女儿和陈阳关系不错,温柔娴熟,两个小家伙听话,嘴甜,如果不是嫁了个酒鬼,生活应当十分美满。
“乱,太乱呐,我懒得管。”陈阳不去掺和老板娘家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夹在中间难受,最好保持距离,打岔道:“哈哈哈~老三样,我们四个人其他的菜你看着配。”
居民楼三室一厅的布局,上下被打通,卧室做了隔断,老板娘带着他们几人来到二楼陈阳经常吃饭的小包间,添茶倒水。
“你们谁认识装修队?”如果确定店铺选址,开始着手布局装修,设计图陈阳能搞定,前世没少涉猎职业技能。
“不认识。”陈建国的圈子里接触多从事厨师,其他的人没有从事装修的。
“你别看我,我东川的。”陈天雄喝了一口茶水。
“算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我有空去工程司部门看看。”
街道上有不少躲在街上的散工,身前竖着一个牌子,写着水工、粉刷、电工、焊接。陈阳可以选择,不过让散工做装修,有两个难题,第一个问题不是一个团队,没有领头羊,工程进度不能保证。第二个问题,他给的是设计方案偏向后世的建筑布局,散工师傅自认为本事大,前一秒说的好,后一秒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本质上现在装修从业的少,没有竞争压力,业主只能忍气吞声,还要好烟好酒低声下气。
陈阳的要求高,一方面他不可能每天盯着,内心倾向于有团队意识的装修队,不满意、有问题返工可以找领头队长,一对一服务。
现在没有私企某某建筑有限公司,遍地开花,工程司是机关部门,操作、设计、管理、建造,工程师如今叫教工,不仅设计图纸,还包揽工程建设。
同样不是最佳选择,不为别的,如果工程司接了工程,教工肯定会带“实习生”,现在没有实习生一说,直接上岗,建筑相关专业大学的大学生会到地方工程司学习,光有理论知识,还自视清高。
像当年6o年代知青下乡到沙漠种树,指手画脚给当地指导员说树苗不行,把十寸的树苗拔了,理论知识强,实战能力弱,没有考虑当地的天气、地貌,温差诸多因素。当然不能以偏概全,有许多优秀的人才下放,植树造林。
人无完人,陈阳低眉默想,考虑取舍。
“我们外科室乌医生的外甥是干装修队。”隆妮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