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暖有些虚脱地靠在廊柱上。
刚刚那一刻,她以为他会直接掐死她。
这人看来是气急了,挑事也没看场合,周围人挺多的,等于刚刚他俩免费演了场戏给人看。
她无所谓,横竖京都城或许有许多人见过周家酒楼的“少东家”,却未必认得出她。
那位世子却惨了,大光寺多是贵族豪门来打卡,那些人可没人不认识他。
知暖扯了扯帷帽,看到有许多人在对她指指点点,也有不少人在盯着她瞧。
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后,她旁若无人地往寺庙后山走去。
此刻往山门去的人多,她虽然觉得没什么好介意的,但是也不想在更多人心里留下太深的印迹。
她没忘记永安侯世子要定亲了——或许已经定了,惹个能克制自己的年轻人可以,他身后的那些老怪物还是不要惊动的好。
“喂!”寻到后山,还没走远,有人突然从后面叫住她,“你与秦大郎是何关系?”
她回头,透过帷幕认出是最开始在山门前和永安侯世子说话的锦衣公子。
说着话他已经追了上来,看她的目光非常让人不适。
他身后还跟了不少下仆,眼看着就把知暖围了起来。
后山并非无人,但面前人想来身份不凡,所以有人远远遁开,有人只避到一旁高台看戏。
知暖是大胆,但她也识人,像面前这种人,就是她从来都不会招惹也不愿招惹,甚至都不想多打一秒钟交道的那一类。
流里流气的纨绔子,有点权势背景就自以为是天下第一,横行无忌,也不讲任何人性。
开口就极让人讨厌。
看知暖不说话,他又问:“你是秦大郎养的外室?亦或是平康女?”
平康女即为妓女,因为平康坊是京城有名的红灯区,时人就多以“平康女”代指出身不好专以色媚人的女子。
知暖容色冰冷,声音却带笑:“郎君不若亲自去问问世子?”
“呵,吓唬我?”锦衣公子嗤笑,“我等都看见,秦大郎已弃你不顾。他那人素来傲气,丢掉的东西便再不会要,难不成你以为他还会来寻你?”
他说着,围着她转了一圈,笑眯眯道:“不过你也好本事,竟能勾住秦大郎……我对你甚是好奇,不若跟了本大爷回去,如何?”
话落,他用马鞭挑开她的帷帽,露出一张鲜妍娇艳的脸。
美则美矣,可惜她通身无甚饰物,看着甚是寡淡。
貌似也并不很得秦大郎欢心的样子。
知箩总算认出了面前的人,这家伙去周家酒楼吃过饭,是陈国公的老来子,人称张十九郎。
当然,他叫十九郎并不是他排行十九,前面还有十几个哥哥,他是陈国公养大的独种儿子,叫十九郎据说是高僧点拨,好养活。
他每回去酒楼吃饭排场贼大,说书先生都要叫到他面前说,否则就要大闹。
知暖都懒得应酬他,从来都只叫掌柜出面,然后也不想与他理论,直接单独给他安排一个说书先生。
他性格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那种,上赶着他就没兴趣,和他对着来他反倒手贱爱撩。
知暖对他掀自己帷帽的动作毫无反应,望着他的目光连连闪动,脸上笑靥如花:“当真?大爷愿带奴回家吗?”
伸手便要去抓他的手。
张十九郎顿时兴趣全无,啧了一声,一脚踹她身上:“滚!秦大郎都不要的货色,大爷我又岂会要?”
呸一口,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