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若游丝地看向产婆,浑身的疲惫中,也含着几分期盼。
“这……胎位不正,只怕是难产啊!”产婆颤抖的声音传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话音未落,就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房外。
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一股绝望涌上心头,怎么会是难产!不,不能!我的孩子!
正在这时,只见范蠡冲进了殿内,他紧握着我的手,眼底满是心疼与恐慌,“西施,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大夫,求你救救内子!”范蠡又向紧随其后的大夫祈求道。
只见大夫急忙走至我身边,和产婆配合着一起用力推动着我的腹部,每一次的推送都带来刺骨的疼痛,我咬紧牙关忍受着,因为我知道,这是救这孩子唯一的办法。
“好了,胎位正了!”这时,产婆又为我检查一番,一脸喜色对我道:“夫人,只要再次用力,孩子很快就能出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痛苦如同潮水般不断袭来,我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但就在这时,仿若一个坚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答应寡人,好好活着。”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滚滚落下,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咬紧牙关,向下吐气,终于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彻整个房间。
“出来了!出来了!恭喜你们,是个女儿呢!”产婆激动的声音传来,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和感激。
“西施,你听见了么,是个女儿!”范蠡喜极而泣地喊着,抱着女儿出现在我身前,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鼻眼之间,竟是像极了夫差。
我努力朝范蠡笑了笑,然而,此时的我已经筋疲力尽,仿佛身体被抽空一般,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突然间,一阵强烈的剧痛袭来,让我几乎失去意识,身下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仿若源源不断地流淌着,只听产婆惊慌失措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好了,夫人血崩了!”
“西施!”我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只听范蠡惊慌失措地喊了我一声。
我曾是真心想和范蠡好好过一辈子,可这命运似乎对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我的思绪渐渐飘远,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齐国了。”
“不!西施!我不许你离开我!”范蠡将我紧紧搂在怀中,仿佛他的灵魂都要随着这声呼喊而破碎,充满绝望和哀伤,“大夫,你快救救她!”
“这,这种情况,恕我也无能为力啊!”只听大夫哀声叹道,语气中又带了一丝悲悯。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残忍!给了我希望,又这样无情的收了回去!”范蠡紧紧地抱住我,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仰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呐喊。
“对不起……”我默默地闭上双眼,范蠡那凄凉的呐喊声仍然萦绕在耳畔,这三个字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西施,不要对我说对不起。”范蠡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温暖,“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再也不分离。”
我咬了咬唇,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可是,下辈子,我已许给夫差了。”
范蠡的身子微微一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对我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和难看,“那就……下下辈子。”
我微仰头,一时哽咽,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沉重的眼皮如同千斤重担,再也支撑不下去。
“西施!”在范蠡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中,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夫差,阿黎来寻你了。
番外:意欢
宋国,陶邑。
一处府落张灯结彩,宾客成群,一问才探知,正是宋国巨富陶朱公女儿意欢及笄的日子。
“姑娘,生得是真美啊。”一老妇人在身后为镜中的少女轻轻打理着长发,不禁感叹道。
“傅姆,你已说过许多次了。”意欢笑着,无奈地叹息一声。
“是么……”老妇人一愣,又叹道:“想来先夫人定是有绝世容貌,也难怪家主这么多年,一直不续弦。”
“我从没见过娘亲一眼,可爹爹总说,娘亲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意欢轻轻抚着自己的面庞,不知母亲究竟是何模样,和自己是否有几分相似。
“小姐可准备好了,宾客们都到了呢!”正在这时,一位年纪颇长的老伯,也是这府中的管家进了房中,催促道。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老妇人连忙道,扶起自家的小姐就向府邸大堂走去。
堂内,宾客们身着华服,手持贺礼,整个府邸充满了喜庆的氛围,坐在正上方的就是闻名宋国的富甲陶朱公,又名为鸱夷子皮。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曾经还有一个闻名天下的名字,范蠡。
“爹爹。”意欢见了范蠡,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范蠡看着意欢前来,宠溺的笑了笑,又对身边的赞者道:“开始吧!”
只见赞者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意欢缓缓地行至场地中,向观礼宾客行揖礼,赞者轻轻为意欢梳头,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
一德高望重的老者走到意欢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随即为意欢梳头加笄,意欢起身,向范蠡行正规拜礼。
范蠡看着意欢,眸中隐隐含有水色,思绪仿若追溯到了很多年前,对意欢含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