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生?”屏幕已经全部黑了,寂静中的邵静安唤他的名字。
他没有听见,抑或不想回答,但他还站在原地,清清楚楚地看着他们之间的死结。
“张鹏生?”她语调轻柔,“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吗?”
平岛。夜。
人鱼馆这枚巨大的银色贝壳至今一直紧紧关闭;虽说只有能征服深海美人鱼的歌者才有资格在这里登台,但谁都知道,它关闭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四年前音乐大赛上的事故。
恐怕记忆中的华丽音符永远都不会再现,但初零还是带着朴璧希来到这里。沿着雕刻在外墙上的台阶来到馆顶,楔型的避风港设计,屏蔽了大部分的海浪声和海风声。
“这里是个小型模型,”初零站在避风港中央,“人鱼馆内的舞台也沿用了这种设计,所以在表演的时候既不会受到天气的干扰,又可以自然地融合整个环境。”
“我知道,这是建筑家童梧的杰作。”她记得,“我曾经来过这里,那个时候老师一直在讲人鱼馆的设计是多么的鬼斧神工。”
“还会说到童梧先生是多么的力求臻境,为了得到最完美的音质体现,不惜将已经完成一半的人鱼馆炸掉重建。”
“他还亲自潜入海底计算海波的频率,”朴璧希奇道,“……是陈文喜老师吗?”
温柔的笑在他嘴边荡漾开:“原来你也曾经是顷优的学生。”
不给朴璧希回想往事的机会,他牵着她的手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铁门,他开了门,整个人鱼馆的秘密都呈现在朴璧希面前。
巨大的环形座位群簇拥着珍珠般闪着光泽的巨大舞台,而她和初零正在这舞台的上方。
“准备好了吗?”初零按了几个钮,“我们要降落了。”
升降台以几乎发觉不到的声音摩擦着控制杆,缓缓下落。恍惚间,朴璧希觉得自己远离了天地,飘飘然于半空中。
现在他们是站在舞台中央了,不知道童梧先生利用了什么光学原理,屋顶上反射的隐隐月光,竟使他们好像站在深蓝色的天穹下,甚至能感受到一望无垠的银色沙滩在脚下铺开。
“太美了。”朴璧希喃喃自语,贪婪地望着这一切,她或许再没有机会体会万众瞩目,但她身边有应该站在最高处让所有人聆听的声音。
每一步都好像有细细的银沙陷在趾缝里,她走到舞台一侧的钢琴旁,掀开琴盖。
“陈嘉初,来演奏吧。”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脱去了所有的枷锁,明亮而欣喜,一如当年。
只有天籁才配得上这仙境,无论是初零的琴声,还是她的请求,都不能亵渎。
他的手指触到黑白琴键上,随意地敲了几个音符试音:“弹一首曾经出现过的曲子吧;否则我不确定是否会衬得起这里。”
《双华》的旋律响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满足地叹息着,时急时缓的节拍,他的十指和钢琴谈着一场心灵相通的恋爱。
那他和她呢?这样算什么?
朴璧希成年之后和异性的接触太少,她天真地以为,这样弹着钢琴,只有两个人,就是恋人关系了吧。
既然是恋人,那怎么可以有隐瞒。
“我听过这首歌,”一曲完毕,朴璧希闭着眼睛,打了个旋儿,这是她表达快乐的方式,“季鱼,常歌,常歌,季鱼,为什么最后非要走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