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绿,你恶心不恶心,你好意思嘛你,你俩天天腻歪在一起,还不够吗?我每天泡在服装店里,都没时间见你,就让你除夕陪我一晚,你还和他黏糊,真是混球!”周丹娜恼了。
“好好好,我到时候再看,好吧。”苏绿妥协。
挂了电话,她坐在车上,他低头给她系安全带。
“卓昂爸爸,你妈妈在的话,我该怎么称呼你?”这确实是个问题。
“随你,你可以就叫我方卓昂。”
“那会不会显得我对卓昂爸爸你不够尊重呢?”
“没关系,你可以偷偷私底下叫我卓昂爸爸。”他说。
情有独钟,这四个字就是形容这样的爱吧。
到了家,她一进门,就闻到了从厨房传来的香气,她放下东西,进厨房,挽着袖子说:“阿姨,我来给你帮忙吧。”
“你别添乱吧,在客厅看电视,一会儿饭就好了。”方母态度不冷不热,客客气气,在拿盘子的时候,扫了苏绿手一眼,赫然
看到苏绿手腕上的纹身,那条疤痕粉粉的存在着,没有消褪多少。
这让方母看了很不舒服,她脸色立马阴郁,好不容易被方卓昂唤起的那点信心又消磨掉了。
“我会做饭,我帮你打下手吧,这个西红柿要切吗?”苏绿指着西红柿问。
“要我再说一遍吗,不要你帮忙,你在外面等着吃好了!”方母大声呵斥。
苏绿点点头,不知哪里做错了,方卓昂赶忙进来,把苏绿牵了出去,关上了厨房的门。
方卓昂哄着母亲:“妈,她哪里做得不对,你跟我说,我来说她,她还小不懂事。”
“之前想着她是个单纯的女孩,我刚看清楚了,她有纹身,你说我思想保守,这就算了,纹身的不一定就是坏人。可儿子你如实告诉妈妈,她是不是不久前割腕自杀过,刀疤我都看清楚了,还是道鲜活的疤!”方母说着,放下手中的活。
他手撑在额头上,只好说:“是自杀,都怪我,是我的错,伤害了她,经历那次,我明白我有多不能没有她。妈,这都过去了,我们都给大家一个相互适应的机会,她没有那么糟糕。”
“你觉得她还小,真的还小吗,动不动就自杀,寻死觅活,这种女孩要不得,迟早会把你折腾死,我还是那句话,我也可怜她的身世,做女儿可以,做儿媳妇绝对不行!”方母直截了当地说。
方卓昂不想再争论,只有交给时间来慢慢缓和这
层僵持的关系。
晚饭间,方母与方卓昂说着亲戚之间的事,苏绿完全插不上一句话,偶尔方卓昂给苏绿夹菜,方母脸都拉下来了,苏绿在这种气氛之下,非常压抑。
她洗过澡之后,就进了书房,方卓昂被母亲拉着一起看戏剧频道。
她好累,斜躺在床上,从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到杜拉斯写的这句话:
我的疲劳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分担,我也不希望身边有任何人。我带着一身疲劳游泳,现在它和睡意一样紧紧包裹住我,与我融为一体。它太庞大,我几乎要沉溺。
到底就是这回事啊,无论多相爱,痛苦与疲劳,终是一个人的,苏绿闭上眼睛,好像面前有一簇簇的灯直射照着,泛着刺眼的白光,令她晕眩。身体很疲惫,得不到安慰,无法沉睡。
晚上十点多,收到艾细细平安到家的短信。羡慕艾细细,有安定的家,有安宁的避风港,无论在外面遇到多大灾难,都确定,还有父母在家等着。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
此刻,我只想过一个朴素安静,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的生活。
她想,生来孤独,是注定要逐一承受。有的人可以得到命运的厚爱,有的人却被命运遗忘。
经历过孤独的日子,我终于喜欢上了自己的无知,与它们相处我感到惬意,如同那是一炉旺火。这时就该听任火焰缓缓燃烧,不说一句话,不评论任何事。必须在无
知中自我更新。这句话,也是杜拉斯说的。
她愿意做个无知而孤独的人,这样,免于伤害,可以听不到别人句句带刺的话语。
方母在厨房里说的话,她坐在客厅听得一清二楚,她得不到方母的认同,她仅能得到一丝同情可怜,做方母的女儿,这份施舍,她宁可不要。
没有他的出现,她的生活会有不同吧,她大概不会来北京,会和艾细细一样,喜欢上个单纯的少年,开始一段纯真的校园恋情。
她只想与他做一生的伴侣。
迷迷糊糊中,方卓昂走进了书房,坐在她床边,轻声喊她:“小绿叶,睡着了吗?也不盖被子,当心受凉。”
暖气开着,室内温度适宜。
方卓昂,我们该怎么办。
彼此放逐了一年,那种失散的日子,她再也想过了。
伤感沉落,故作坚强,闭着眼睛,无声无声,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落,他给她拭泪,抚摸她的发。
良久。
她睁开眼,握住他的手,说:“卓昂爸爸,为什么,我感觉我们没有未来,我怕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说的都是傻话,怎么会呢,我不就在你身边吗?”他怜惜地说。
而他的内心,何尝不是有这份担忧。
“我不知还能撑多久,这样叫你为难,我想,我会为此付出代价。”她说着凌乱的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