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斯狡黠地点了点鼻翼。“无须多言。”
三人驾着马车来到格林尼治,罗洛约了拉德克利夫队长见面。
盖伊·福克斯算过火药数量:要将上议院炸成平地,并且不留一个活口。倘若有一把手枪或是火绳枪,买一箱火药自己用,并不显得蹊跷,但要买足他们所需要的火药,想通过正路而又不引人怀疑是办不到的。
那只能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拉德克利夫是位军需官,职务是为皇家海军置办补给,平时贪赃枉法。他进购的物资只有一半运上舰船,剩下那一半私下转手,如此中饱私囊。他平时最头疼的就是隐瞒家财。
在罗洛看来,此人的好处是不会把私售火药一事跟人
炫耀,那可是偷盗国库,罪当绞死。他为了保命,只能守口如瓶。
罗洛和拉德克利夫约在酒馆院子里碰面。他们把八桶火药装到车上,两只摞在一起,正好填满薪柴围成的四方形。只要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桶里装的是麦芽酒。
拉德克利夫说:“你们这是准备打仗了吧。”
罗洛早有准备:“我们是商船船员,这是有备无患。”
“可不是嘛。”
“我们不是海盗。”
“不错,自然不是。”
拉德克利夫和皮尔斯一样,罗洛否认的事,他们欣然接受。
装好之后,他们填好空隙,顶上也盖了柴火,这样一来,就算有人从楼上张望,也看不出车里装的是木桶。
罗洛驾车返回威斯敏斯特。一路上,他千般小心;车辆相撞是常有的事,赶车的常常为此大打出手,有时候闹得乱成一片,伦敦市民一向手疾眼快,经常浑水摸鱼,把车上的货物抢个精光。要是闹出这种事,那计划也就告吹了。他一路警惕,一遇到车就勒马让路,惹得那些车夫一脸狐疑。
总算平安地回到威斯敏斯特宫院。
福克斯早在等着了,看见他们驾着车驶来,立刻打开双开门,方便罗洛直接驾车驶进仓库,不必勒马。福克斯随后关好门,罗洛这才松一口气,瘫在座位上。一切顺利。
再跑三趟,就大功告成了。
福克斯指着墙上新开的一扇门;灯笼的光亮下,只隐约可见。“我把
衣帽总管的房间和仓库接通了,以后两边走不用出门,不会被人看见。”
“做得好,”罗洛称赞道,“那地窖呢?”
“我把地道封死了。”
“带我去瞧瞧。”
两个人通过新辟的通道回到房间,接着下楼来到地窖。福克斯的确把墙上的洞堵上了,但烛光之下依然看得出补过的痕迹。罗洛说:“弄些泥灰之类的,把新砖弄脏,再用镐头什么的凿几下,弄成年久失修的样子。”
“好主意。”
“这一块墙要完全看不出异样。”
“晓得。不过也不会有人下来查看。”
“以防万一。再小心也不为过。”
两个人返回仓库。
那两个同伴正从车上卸货,把火药桶推到房间紧里边。罗洛吩咐他们木桶前用柴火掩盖,并且要小心堆叠,以免倾倒。其中一个人站在破桌子上,小心地绕开桌面的窟窿,接过同伴递来的柴捆,盖在木桶顶上。
完事之后,罗洛仔细地审视一番。要是有人来查看,准以为只是一摞薪柴,不会起疑心。他心满意足,得意地说:“就算有人来搜查,十有八九也搜不出火药。”
内德和玛格丽住在圣保罗教堂庭院一栋雅致的排房,后院里长了一棵梨树。屋子不算富丽堂皇,玛格丽用毯子和油画装点一番,住着十分惬意,冬天烧炭火取暖。内德心满意足,因为从窗户能看见教堂,和王桥老家一样。
内德从巴黎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
深了,他疲惫不堪又忧心忡忡。玛格丽替他拾掇了简单的饭菜,饭后两人回房歇息,尽云雨之欢。第二天,内德讲起这一行经历,玛格丽惊得目瞪口呆,极力掩饰。好在他赶着去见罗伯特·塞西尔,用过早饭就匆匆出了门,玛格丽得以安静地想心事。
据内德说,有人策划刺杀国王一家,只留伊丽莎白公主一人,同时将朝廷重臣一并除掉,看来是要放火烧掉王宫。但玛格丽此前得知巴特利特不会列席国会开幕,这是他继承夏陵伯爵之位后的头一遭。她当时捉摸不透,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叛贼的目标是威斯敏斯特。
离国会开幕还有十天。
巴特利特怎么会知道?内德打探出让·英吉利是主谋,而玛格丽知道英吉利正是罗洛的化名。巴特利特自然是得到舅舅的提醒。
她知晓了来龙去脉,但如何是好?把罗洛的秘密告诉给内德——或者她迟早要告诉内德的,但一想到要出卖亲生哥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也许有更好的办法。去见罗洛。她知道罗洛落脚的地方,去跟他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威胁说要告诉内德。而内德一旦知道,那阴谋就败露了。罗洛无计可施,只能罢手。
她披上厚重的斗篷,蹬上结实的靴子,出了家门,走进伦敦的深秋。
她走到“白天鹅”,找那位红鼻子东家说:“日安,霍奇金森先生,我几周前来过。”
东家性情
暴躁,也许是前天晚上灌了不少自家的葡萄酒。他瞟了玛格丽一眼说:“在这儿买酒的人那么多,我哪能每个都记得。”
“不要紧,我想找罗洛·菲茨杰拉德。”
“没这号人。”他干脆地说。
“他明明住在这儿!”
对方恶狠狠地瞪着她。“敢问尊驾是?”
玛格丽摆出傲慢的神气。“夏陵伯爵遗孀。也请你注意礼貌。”
对方立刻态度大变,贵族可惹不起。“夫人请见谅。小的确实想不起有这么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