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在一起的,有威廉老爷、菲莉帕夫人、理查主教、理查的助手劳埃德副主教和伯爵的书记杰罗姆神父。戈德温本想有一批随从围绕着自己,但修士们没人清楚他这一招有多危险,而若是他们已经获悉,他们也不会有此胆量做他的后盾;因此他决定单独面对伯爵。
罗兰头上的绷带已经除掉。他缓慢而稳健地走着。戈德温心想,经过许多星期的卧床,他一定会感到两腿发抖,但看来他决心不表现出来。除去他那半边脸的面瘫,他的样子很正常。今天他向外界传达的信息将是:他已完全康复并回到负起责任的岗位,而戈德温正在威胁着要毁掉他的设想。
其余的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空空荡荡的教堂,但伯爵却毫不惊诧。“你是个自负的修士。”他对戈德温说,还像原先一样,话是从左侧的嘴里说出来的。
戈德温已经在各方面都冒着险,再挑战一下也没有更多的损失了,所以他说:“您是个固执的伯爵。”
罗兰把手按到剑柄上:“为了这个我就该给你穿个透明窟窿。”
“请吧。”戈德温把双臂在体侧伸开,等着受刑,“在这座大教堂里杀害王桥修道院的副院长,就像亨利国王的骑士们在坎特
伯雷杀害托马斯·贝克特大主教。把我送上天吧,你自己则要永堕地狱。”
菲莉帕对戈德温的大不敬惊得深吸了一口气。威廉动了一下,似乎要制止戈德温再说下去。罗兰用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对戈德温说:“你的主教命令你把教堂准备好举办婚礼。修士们难道没有发誓服从吗?”
“玛杰丽女士不能在这里成婚。”
“为什么不能——因为你想当副院长吗?”
“因为她不是贞女。”
菲莉帕的手一下捂住了嘴,理查哼了一声,威廉拔出了剑。罗兰说:“这是背叛!”
戈德温说:“收起你的剑,威廉老爷——你用这种方法恢复不了她的处女膜。”
罗兰说:“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修士?”
“这座修道院中有两个人目睹了那一勾当,事情就发生在医院的一间密室,也就是大人您下榻的那个房间。”
“我不相信你的话。”
“蒙茅斯伯爵会相信的。”
“你不敢告诉他的。”
“我必须向他解释,他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在王桥大教堂迎娶玛杰丽——除非她忏悔了她的罪孽并接受了赦免。”
“你对这一诽谤没有证据。”
“我有两名证人。不过,问问那姑娘吧。我相信她会承认的。我猜想,她对得到她女贞的情人的爱,胜过她叔父所选择的政治联姻。”戈德温又一次让自己处于险境。但他在理查亲吻玛杰丽时,曾经看见过她的面孔,
当时他就确知她在热恋之中。不得已而嫁给蒙茅斯伯爵之子应该让她心碎了。若是她的恋情像戈德温猜想的那样奔放,让这样一位年轻女性把谎话说得那么天衣无缝,恐怕是很难的。
罗兰那半张还能动的脸气得抽搐了起来:“你宣称犯下这等罪过的那个人是谁?因为,要是你能证明你的说法,我发誓要把那恶棍绞死。而要是不属实,你就要上绞架。所以嘛,把他叫来,我们看看他有何话说。”
“他已经在这儿了。”
罗兰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身边的四个男人——他的两个儿子威廉和理查,还有两名教士劳埃德和杰罗姆。
戈德温盯着理查。
罗兰随着戈德温的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一时之间,大家都看着理查了。
戈德温屏住了呼吸。理查会说什么呢?他会大叫大嚷吗?他会指责戈德温撒谎吗?他会在一怒之下攻击揭发他的人吗?
但他脸上露出的是服输而不是气愤,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说:“这样不好。这该死的修士是对的——她经不住盘问的。”
罗兰伯爵面色煞白。“是你干的?”他说。这一次他没有高叫,但反倒让他的样子更可怕,“那个我许配给一个伯爵之子的姑娘——你干了她?”
理查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睛看着地面。
“你这蠢货,”伯爵说,“你这逆子,你——”
菲莉帕拦住了他:“还有谁知道?”
这一下使指责停
止了,大家全都看着她。
“婚礼或许可以照常举行,”她说,“感谢上帝,蒙茅斯伯爵不在这儿。”她看着戈德温,“除去现在在这里的人,还有谁知道,还有修道院里目睹了那事的两个人呢?”
戈德温尽量平静下他那颗狂跳的心。他距成功只有咫尺之遥了,他似乎已经尝到了成功的滋味。“没有别人知道,夫人。”他说。
“在伯爵这边的我们全体,都会保守秘密,”她说,“你的人呢?”
“他们会服从他们当选的副院长。”他说,稍稍强调了一下“当选的”一词。
菲莉帕转过脸去对着罗兰:“这样看,婚礼能举行了。”
戈德温补充说:“只要就职典礼先举行。”
大家都看着伯爵。
他向前迈了一步,突然扇了理查一巴掌。那是由一个懂得怎样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的士兵打出的有力的一击。虽然他用的是手掌,理查还是摔倒在地。
理查躺着不动,满脸惊恐,嘴里流出了鲜血。
罗兰伯爵脸色苍白,直冒虚汗,那一巴掌用尽了他的体能储备,现在眼看着站不稳了。好几秒的寂静过去了,他似乎恢复了他的力气。他轻蔑地瞪了一眼畏缩在地面上的那个穿紫袍的身形,转身走出教堂,步伐缓慢而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