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漫川攥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半晌才应声道:“继续。”
接下来的剧情是李长夜接到了宗门任务,尹温舍不得离开他,就同他一道去了。途中,两人遇见一条血灵魔蛇,李长夜不小心沾染上那带有淫毒的蛇液,当场失了神智,纠缠着尹温在野外欢好。
兰则安感到一阵恶寒,接下来的剧情实在是羞于启齿。
[两人忘乎所以地亲吻抚摸着彼此,暧昧的水啧声没有停过片刻。这时,突然有脚步声向他们靠近,仓促间,尹温匆忙设了个结界。]
而这结界,从外面看自然是看不见里面的;但从里面往外看,却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那些人说话的声音都听得明明白白。
李长夜意识全无,就这样压着尹温在结界里待了整整一夜。
书里把这段过程描写得十分详细,长达四页的内容……
全部!全部都是师徒二人在结界里做过的浑事!
活色生香,看得人脸红心热,硬生生带兰则安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见识到了这种特殊的师徒关系。
兰则安光是在脑子里想想那四张纸上写的字,就臊得满面通红,连‘结界’两个字都烫嘴起来,说不出也说不得。
“此后,因宗门下发的任务,尹温不得不与李长夜再次接触。”兰则安胡乱说着,把原书改得面目全非,“路上为了给李长夜解蛇毒,尹温……尹温他迫不得已,与弟子亲密。”
这情节,是真恶俗啊。
褚漫川深刻体会到了钟恒所说的牙酸。
他没吭声,悄悄看他的兰则安只能接着往下说:“此事皆因李长夜实力不济引起,尹温终究还是顾念旧情,所以才会一次次纵容弟子。”
“嗯,你说的没错。”褚漫川终于开口,语速不急不缓,“不过为师觉得,他实力不济是一方面,不自量力也是一方面。若是他能老老实实跟在师父身边,规规矩矩的,何至于平白生出这么多事来?”
兰则安低眉顺眼站在一旁,听着褚漫川的声音缓慢点头,一副似有所悟、深表认同的模样。
其实看完整本书之后,他觉得这对名义上的师徒只是想换个地方玩而已,没准他们还会觉得这样更刺激呢,不过这些话他绝计是不敢说出来的。
“弟子觉得师尊所言极有道理,此事全因李长夜一人而起,他简直是万死难辞其咎。”兰则安大义凛然道。
褚漫川凝注着他,饶有深意地问道:“你真这么想?”
“是!”兰则安回答得很爽快。
“那依你之见,这李长夜该当如何?”说这话时,褚漫川的语气并不严肃,跟谈论日常琐事般风轻云淡,只是那黝黑的眼底却像萦绕着一层雾气,叫人分辨不清里面的情绪。
兰则安没有抬头,自然也就无从发现端倪。沉思良久,他才斟酌着回话:“回禀师尊,依弟子拙见,尹温应当狠下心来,把李长夜逐出师门,这样对两人都好。”
褚漫川意味不明地笑了:“为师记得你先前还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眼下这弟子说不要就不要,岂不跟那些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一样了?”
“可李长夜如此行径,若是尹温仍旧置之不理,定会助长这股歪风邪气。长此以往,师徒二人便再也没法回头了。”兰则安神情自若,眼底没有一丝波澜,看得出这话完全是发自内心,他是真的这样想。
不一样了,真的是……不一样了。
褚漫川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还记得,楚崖之前跟他说过:“我是真的把你当师尊看,但却绝不止只是师尊。况且师徒又如何,我只知道我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我,这便足够了。我们修仙之人,只要不愧正道和自己的道心,本就该随心而动。”
是啊,随心而动。无论是以前的楚崖,还是现在的兰则安,都是真的做到了随心而动。
褚漫川的目光明明灭灭,胸口那里钝钝地疼。心脏像是被什么死死攥紧,剧烈的痛感一下蔓延到大脑,让他的思维彻底乱作一团。
“师尊?”见褚漫川的脸色以肉眼看见的速度阴沉起来,兰则安心头掠过一丝不安,赶忙出声安抚他,“这些都是话本里的东西,做不得真的!全都是写书的人随意杜撰出来的,师尊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褚漫川慢慢侧眸看向他,兰则安与他对视上的一瞬间,心里不知为何猛地一咯噔,脑子也跟着空白了一刹。
怔愣半晌,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气氛有些古怪。
可是为什么?他应该没有说错话吧?难道是师尊不满意他的回答?觉得把李长夜逐出师门还不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电光火石之间,兰则安记起了这句话。
他记得他之前说这句话时,就惹得师尊不喜,但今日师尊居然还会主动提起……
原来如此!兰则安直到现在才回过味来!
师尊是长辈,自然会站在尹温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李长夜以下犯上,完全没把自己师父放在眼里、心上,尹温便是杀了他也是应当。
没错,就是这样,逐出师门这个判决对李长夜远远不够。
“其实这种不堪之事也只会出现在话本里,师尊莫要为它动气,不值得的。”兰则安也想不出其他严重的惩罚了,干脆略过李长夜的名字不提。
褚漫川牙关紧咬,手指不断收紧又松开,指骨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难道楚崖这个混账东西是专程回来气他的吗?!
“滚出去!”褚漫川闭上眼,竭力平复着微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