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楚崖?”褚漫川意识开始昏沉,下意识回他,“那你是谁呢?”
那你是谁?你是谁?!
兰则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那句话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因为你长得很像本尊死了七百年的弟子。”
他喉间一哽,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原来这么些时日的陪伴……终究还是比不上一个死人吗?
空气中好像弥散着一种苦涩的味道,兰则安每一次呼吸,心头的苦涩感都会随之再重上一分。
“师尊,楚师兄——”兰则安咽了下喉咙,到底是还有分理智尚存,他硬生生把那句停在嘴边的‘已经死了’咽回心底,改口道:“我是兰则安,只是兰则安。”
“嗯?”褚漫川迷茫地看着他,眼神似乎失去了焦点,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
兰则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脏酸涩难言,慢慢感受到了一阵闷闷的钝痛。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收紧,他的指尖掐着掌心,好半天才压下心底那股强烈翻涌的情绪,抬脚缓慢朝褚漫川走过去。
“师尊。”兰则安停住,声音清冷,却又暗藏着一丝薄怒。他在盘坐着的褚漫川身前蹲下身子,仰望着他,好让他能看清自己的脸,“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褚漫川眼睛连连眨了好几下,像是支撑不住了一样,声音也透出一股浓浓的倦意:“你……”
“我是谁?”兰则安步步紧逼。
说话时,两人距离不过三寸,但话音落下,兰则安却连呼吸都屏住了。
两人目光相撞,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样。男人近在咫尺,就是模样有些变了,褚漫川可惜地凝注着他,清淡的眉目间缓缓出现了一抹柔情,整个人瞬间温柔起来,平素冷漠疏离的气场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抬手轻轻抚摸上兰则安的脸颊,指尖微动,微热的指腹有意无意划过他的皮肤。
兰则安目光顿住,俊脸上倏地露出一抹不可思议:“师、师尊……”
褚漫川的眼中噙着明晃晃的笑意,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像漩涡一样,无声诱惑着他往前一步。
“师尊。”两人鼻尖轻抵,兰则安脑中那根绷着的弦彻底断开,什么也没想,几乎是完全顺从心意,把褚漫川的手拉下,让他环住自己肩膀,欺身含住了褚漫川的双唇。
熟悉的情潮轰然淹没了理智,兰则安脑中什么都不再剩下,压着褚漫川长驱直入,唇舌交缠,无师自通般一手按住他的后脑,一手按住他的腰身,把褚漫川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禁锢着他,不许他离开分毫。
同样觉得熟悉的人还有褚漫川。
他本来意识就不太清醒,这会儿被兰则安抱着深吻,更是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乱感。
褚漫川承受着这人愈渐粗野的动作,一种酥麻的刺激蔓延至全身,他低喘着,睁眼去看对面的男人,双臂在不自觉间缓缓收紧。
兰则安闭上双眼,手指慢慢插入他的发丝中,吻得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激烈,却也越来越不满足。他脑子一片空白,凭借本能反应,用按在褚漫川腰上的手拽开了腰封。
褚漫川的右臂却在这时下滑,右手掌心撑在兰则安胸膛上,力道很轻很轻,轻到兰则安甚至没有丝毫反应。他在换气的间隙往后仰了些,黑眸迷离湿润,温声道:“楚崖?”
轰的一下,兰则安瞬间僵住。
意识渐渐回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褚漫川,脑中浮现出刚才做过的那些事,就像晴天霹雳、当头一棒,只剩一颗心在胸膛剧烈震颤着。
怎么会这样?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褚漫川盯着他,眼睫微垂。他似乎是累极了,歪倒在兰则安身上后,眨眼功夫就睡着了。
兰则安像石化了般枯坐许久,好长时间才回过神,给褚漫川理了理凌乱的衣衫。
这时,外面的雨声终于传进屋里,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踉跄着走出去才发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雨下大了。
狂风吹卷着红色枫叶,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兰则安脸上、身上,很快洇湿了他的衣袍。
他嘴皮嗡动,喃喃出声:“我真是个畜生、畜生……”
兰则安在雨中站了一宿。
褚漫川在屋里实打实睡了一宿。
翌日,将近辰时末,正屋房门才从里面打开。
听见门开的吱呀声,兰则安身体一僵,从喉咙里艰涩挤出声音:“师、师尊。”
他的嗓音很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粗粝,也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硬生生憋出这声本该是尊敬的称呼。
是的,本该是尊敬的称呼……
可昨天晚上,他却做下那种罪孽深重之事。
他无颜面对师尊,也无颜面对自己所说的君子道,更无言面对手里的青霄剑。
褚漫川却似毫无所觉,在屋檐下站定,瞧着他好奇问道:“则安,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弟子……”兰则安嘴唇微颤,几次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褚漫川偏不给他解围,就等着他回话。
“弟子有罪,还请师尊责罚。”兰则安终于下定决心,一撩衣袍,干脆跪了下来。
他没脸看褚漫川的反应,也不敢抬头,视线落在了身前掉落的一片红枫叶上,默不作声等待着褚漫川的审判。
但褚漫川并没第一时间搭腔,眼角余光一扫而过,轻轻扬唇一笑:“你倒是详细说说,你有何罪?”
兰则安记起昨夜亲密的火热缠绵,喉结上下滚动,心跳也跟着不受控制起来,极端心虚的感觉让他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