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只一身简简单单的粗布麻衣,甚至袖口处都已磨损。
如此大的落差,令此间场中的绝大多数人为之疑惑。
点将台上,墨染白双手负立,默默俯视着下方近千身影。
全身上下无一处奢华,同寻常百姓的穿着没有任何分别。
可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双老眸,那双历经风霜,杀伐万千,无惧于天下人的老眸。
“我,叫墨染白”
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甚至无需复述便传入了下方大多数人的耳中。
“以前的那些事儿,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无需提及,也无需在意。今日,你们便权当是一个从军中退了多年的糟老头子,来同你们絮叨两句”
话音落,白十六立马搬椅上台,放于前者身后。
全场的注视下,墨染白从容落座。
“听说你们快要结业了,可能会去北疆,也可能会去西疆,乃至南海疆”
“在那里,你们会遇到真正的战争,会知道那明晃晃的刀尖子向自已杀来究竟是何感觉。
有人会怕,会傻愣在原地,等着敌人了结自已的性命。
也有人会干,用手上的刀,头顶的胄,甚至用牙齿,去同敌人拼死一搏。
这没什么,不论是怕,还是不怕,都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不丢脸”墨染白缓缓说着,就好像拉家常般。
“可你们不一样啊,你们是武院培养了数年,将来注定要统兵的人。
兵,能怕,可将,却不能怕。
不论你们手底下是十个兵,百个兵,还是千个,万个兵。
你们的兵,都会看着你们。生活上,他们会看你们吃的什么,穿的什么。
战场上,他们会看你们脸上的表情,会看你们肢体的动作。
但凡显露半点怯意,那可能仗还没打,自已这边便输了一半。
什么策略计谋,什么尔虞我诈,那都是娃娃玩的东西,是那些弱国,小国玩的东西。
何为计,直击人性,激发欲望,是为计。
不论大谋小计,无外乎对人性的洞察,对弱点的试探。
而在面对比自身强大十倍,百倍的敌人时,对方便会胆怯,会不知所措,忘乎所以。
你们很幸运,生在了一个能让这世间绝大多数敌人胆寒的国家。
在我大月的军旗下,你们会比许许多多的人都要顺利。
但同时,你们也会懈怠,会大意,会眼比天高,会将任何人不放在眼里,这好像已经成为了我大月军中的通病。
这是要命的,不仅能要你们的命,还能要你们兵的命,要所有人的命”
说到这里,墨染白双手撑椅,缓缓站了起来。
只一个动作,此时的墨染白好像不再垂暮,不再年迈。
这一刻,站在点将台之上的布衣身影好似变为了一个人。
一个数十年前横刀立马,气吞日月山河之姿的另一个他。
“儿郎们!不日,你们即将踏上征途!你们会披上我大月的甲,跨上我大月的马,握上我大月的刀!厮杀疆外,固我河山!”
“本王要你们记住!你们生在大月,活在大月!你们的祖祖辈辈,都曾生活在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先人功绩,盛我大月八百年!
而今,本王要你们接过荣耀,接过夙命,盛我大月千年,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