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乃万军丛中取敌将级,看似简单,实则就是在赌命,稍有行差踏错,众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极其考验着众人的勇气与临场应变能力。
一百多人按照昨日多日演练过的剧本前呼后拥着将何无忌迎入城门。
那时的信息传递极为闭塞,守城官军识得刘将军等人,竟信以为真,又见众人敲锣打鼓的阵势,甚至以为自家使君又要高升了。
刘裕等人虽然轻轻松松的进了戍卫森严的刺史官邸,心中亦是忐忑,但见到一路小跑出来接旨桓修之时,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安稳下来。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也不知队伍中谁人出咆哮,传召的众人纷纷将手摸进朝服之中。只听“仓啷啷”刀剑纷纷出鞘,露出森森寒光。
桓修正欲起身接旨,但看眼前这种局面,即便他再愚钝,也明白这群人想要干什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哪里允许桓刺史做出反应,这群从战场之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死侍,胆大心黑自是不必说,刹那间便将用手上的家伙招呼上去。
刀剑无眼,桓修的大好头颅便从脖颈处滑落于地。
由于事突然,甚至离得稍远一些的人热闹都没凑上,任务便已完成。
刘裕验过桓修头颅,内心不免有些悲伤,桓修是刘裕的老同事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他的上级,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遂特意命人厚加殡敛。
……
桓修麾下司马刁弘在得知兵变后,大为震怒,第一时间率领文武佐吏火赶来。
面对数倍于己军的平乱部队,刘裕并不害怕,这样以少对多的场景他见得太多了,有着丰富的经验。
兵变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便绝无回旋的余地。
只见刘裕登上城楼高声疾呼:
“尔等听好了,江州刺史郭昶之,已奉乘舆返正于寻阳,我等同奉天子密诏诛除桓氏逆党,今日乱臣贼子桓玄的脑袋,已经挂在朱雀桥上当挂件了,诸君非大晋之臣乎?今来欲何为?”
刘裕慷慨陈词,绘声绘色,正义凛然,不由得众人不信。
晋朝统治长达百余年,而大楚立朝未稳,根基不深,民心在晋不在楚,得知刘裕所行晋天子之意,众人哪敢再去纠缠,纷纷做鸟兽散。
刘裕寥寥数语,兵变之师便成义军,平叛队伍反而成了反贼。
仅用一席话,便喝退几倍于己的敌军,在那个时代也没谁了。
实际上,刘裕口中的郭昶之明显是被“忠臣”了,郭刺史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解救了晋安帝司马德宗,至于桓玄的人头哪里在朱雀桥上,还指不定在哪里吃吃喝喝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谎言也就成为了一门语言艺术。
细说起来,刘裕这项张嘴就来的技能,还是源于与道爷孙恩的斗争中练就的,那些整日被洗脑的人长生军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更不要提刁弘带领的新瓜蛋子了。
援军散去之后,刘裕等人顺利接管了京口,稳住了局势。
以身为棋者,胜天半子。
刘裕以命为赌注,亦是赢下京口这局豪赌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