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班头以及其他人的心一沉。
城门外,至少聚集了百来名形容枯槁的流民,有的人瘫坐在墙脚,有的人横躺在地,有的人屈膝跪下,苦苦哀求着,希望城内的人能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还有一些流民不再停留,拖着艰难的步伐继续往北走。
路过此地的行人、行商无奈地调头往回走,嘴里骂骂咧咧:
“知县大人已经下令封城,说是最近这几天都不会开城门了。”
“听说东屏县也关城门不让进出了?”
“是啊,这几天流民越来越多了,听说有几伙人聚众成了流寇,把附近的一个村子也给抢了。”
“官府都不管这些流民了吗?”
“怎么管?几万流民北上,安置得过来吗?”
“……”
彷如有一桶冷水浇在了众人的身上,李班头心凉如冰,下意识地看向了后方人群中的裴敬衍。
不得不怀疑裴敬衍是不是早就料到这种局面。
按照他原定的计划,他们下一站就该去东屏县,可现在……
李班头眉宇深锁,抬手揉了揉眉心的褶皱。
既然兹阳县和东屏县都关了城门,那么兖州乃至豫州其它的城镇恐怕也是类似的情况。
真的只能绕道徐州了吗?!
“老大,怎么办?”瘦衙差六神无主地问李班头。
李班头环视四周,想了想:“不能在这里过夜,这里流民太多了。”
他们的骡车上装有食物,这要是被流民给盯上了,夜里实在是防不胜防。
另外两个衙差也朝李班头这边围了过来,残阳照在他们愁的脸上。
衙差们都在努力回想着这附近有什么适合落脚的地方,一个头两个大。
裴晏之捏着楚蓁的袖口晃了晃,奶声奶气地问道:“二嫂,要是今晚不能进城,我们该歇哪儿?”
“跟上回一样睡破庙吗?”
最后这句话说中了不少女眷们心中的恐惧,一个个变了脸色。
她们本来还以为今晚可以在兹阳县的驿馆好好歇一晚呢。
众人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全都忧心忡忡。
楚蓁抬眼望天:“这天瞧着很快要下暴雨了。”
“暴雨?”李班头连忙看向楚蓁。
瘦衙差则下意识地学着楚蓁抬头望天。
天空彩霞满天,没有一点乌云,实在不像是马上要下雨的样子。
另一个衙差好奇地问:“小娘子,你怎么知道要下暴雨了?”
楚蓁指了指路边一棵大树的树根,解释道:“看,蚂蚁迁居,天将雨。”
“这雨至少要下上两天,”
说着,她的鼻尖动了动,嗅着空气中那股子隐约的土腥味,表情笃定。
衙差们定睛一看,果然现地上数以百计的蚂蚁排成一行行,密密麻麻,沿着树干一点点地往上爬……
不仅是路边,连城墙那边都有数之不尽的蚂蚁成行,从下而上地组成一条条黑线,瞧着瘆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