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地握住她的腰,不让她离开半步,他的神智更加乱了,好像要彻底撕扯手心下的猎物,才能让自己知道他不是被束缚在这里的弱者。
米丘的腰快要断了,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摸索,没碰到他的嘴巴,反而碰到了他的脖颈。
喉结在她的手心下滚动,对方的脖颈因为愤怒、不甘梗得笔直,带着细微的颤抖。比她想象中还要细,比那个书生的还要细……
米丘内心一动,五指试探地收束,然而江冽似乎毫不在意她能伤到自己,反而不满地在她的脖颈处蹭动。
好怪,好像是他能随时咬死她,但反而把命门送进她的手里。
药丸滚落了下去。
米丘眸光一闪,双手一揽。
“江冽,我知道的,都不痛了。”
痛?他怎么可能痛。
他从出生就开始不会感受到痛了。
蹭在她脖颈的犬齿微微开启,正要嗑破她的皮肤。然而这句话就像是一滴冰水滴在眉心,他因无法下口不满地低吼,挣扎地喘着粗气。
米丘根本不在乎他的唇齿,她看着他的眼睛:
“痛的不是你的脑袋,是你的身体。”她的声音更轻了,“你感受你的伤口,它们每一次愈合,每一次抽搐是不是都在说痛,你的血就是你身体流出的泪……江冽,你真的不痛吗?”
江冽张了张嘴,发出沙砾般含糊的声音。米丘的话音一落,他似乎就感受到手心伤口的抽搐,血液的流失,它们每一寸,每一
条,都像是在空气中发出惨叫。
一瞬间,他好像从四肢百骸感受到了无尽的抽搐,好像在这个房间里承受的所有难熬都化作具体的疼痛涌了上来。
伤口的痛,虫噬的痛,冰冷的痛……
这就是疼痛?
他低吼一声,想要捏碎所有幻象,然而米丘却突然按在他的心口:“疼痛都过去了,现在这里没有铁钩,只有你的心跳。”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指尖温软,像是要帮他确认那里是平整的一片,砰砰砰跳动的,不再是反复撕扯的血肉,而是有力的心脏。
江冽顿时一停。
指尖一动,顺着肩膀又来到来到后背:“我帮你看看……这里也没有蛊虫。”
脊背宽阔,像是抚平着辽阔的青山,隐隐绷紧的肌肉是沉淀多年的玉石,在绵软的掌心下化成柔软的水流。他的脊背颤抖,似是老旧的古楼,随时轰然倒塌。
“你身上什么都没有。我只摸到了你的骨头……”米丘的手指用力地按在他的肩胛骨,虽然不能让他感受到疼痛,但带着压力的触感让他的肩颈一颤。
“是十八岁的江冽的骨头,像是千年的玉石坚硬,不是小孩子江冽的骨头。江冽,别怕,痛苦都留在了回忆里了……现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如同抽走最后一根脊梁,内心的防守轰然倒塌。江冽从不允许他暴露出自己的软弱,鲜红再度爬上双眼,他想要撕扯她不断开喝的嘴唇,将她连血带肉
地吞进肚子里,然而一低头,她像是一汪水缓缓浮了上来,贴合炽烈的火焰,好像在蒸发自己安抚所有燃烧的疼痛,
“嘘……”米丘在他的耳边道:“你听,听到了什么?”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听到血液和虫子的声音。然而米丘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心脏的声音在胸膛里无限地回荡。
“砰砰砰。”
他的脊背起伏,米丘的手臂像是锁着野兽的锁链,让他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本就狭小闷热的暗室更是充斥着粘腻,像是被烈火烤化的冰糖,无处不在地渗透每一寸空气,她在他耳边小心地喘】息着,呼吸声久久在室内回荡,以强势的姿态赶走所有沉淀在记忆里的声音。
他听到了,听到了两人的呼吸声,还有混在一起的心跳声。
渐渐地,他的脊背塌了下去,眸光微闪,呼吸也平缓起来。
米丘缓慢地捏着他的后颈,江冽不由得闭上眼。隔绝一切,怀中的触感更加鲜明。似乎有比嗜血更能安抚血液的温软,比冰水更能镇定的轻柔团进胸膛,他不自觉地合拢手臂,顺着腰际回到手肘,仿佛就能如此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的衣摆纠缠,米丘翻了个身,指尖爬上了他的脖颈:“是不是好受很多?江冽,只要你乖乖听话……”
江冽眨了一下眼,眼底的猩红缓缓褪去。第一次,他在入魔的时候恢复了一点神智。
米丘尚未察觉,她带着迷惑人心
的语气揉搓着他的喉结:“你就不会痛苦了。你要记住我,以后不能咬我,不能对我……”
话音未落,喉结突然一颤。
米丘指尖一停,两个人倏然对视。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清明,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
“你……”
江冽话音未落,米丘突然坐起来,但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只听身下一响,一条隧道开启,砰的一声两人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