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皆已住手,但仍是一个虎目圆睁一个脸似玄铁,这心中怒火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都别给我拽了,一切容后再说,现在请你们立刻马上到会议室去开会,老板有重要任务交代我们办。”说罢,云清横了他俩一眼,长吁口气后甩甩头匆匆离去。
林子山鼻孔里轻轻嗤了声,抬手拿指头轻轻刮了下眼睑,睃了眼后转身离开。
赵虎抬手往嘴边狠狠擦了几下,鼻血早已干花了……
三楼会议室里,人差不多到齐了,只差林子山和赵虎二人。气氛冷清而又十分诡异,一个个正襟危坐,都低头喝着闷茶,谁也不敢说话,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片嘘嘘之声。
主位上,云清眼帘微垂,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滴水了,连往日圆润微微上翘的嘴角这会儿也黯然生冷下弯。
左下,张明宁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自从被云清拒绝后,他都躲好些天没有去见她了,更别说跟她说话,今天也只是因为开会才“恨不见云清,咬牙过江东”。
俩人皆像路人似的,卿不识君,君不理卿,一个“美人似寒蛩,深坐蹙蛾眉”,一个“老子纳凉晚,此味亦时须”。
但云清的目光仍是有意无意地瞟了过去,毕竟是铁三角的关系,心中依然自有乾坤。
在大家闷不作声中,林子山和赵虎姗姗而来,一个眯眼成缝,一个噘着张蛤蟆嘴,似乎都不怎么开心,尤其是赵虎,鼻梁上一道淤青,还微微有些浮肿。
在张明宁身边坐下后,张明宁死盯着瞅了起来,并低声问道:“你这是咋的啦?撞门框了?”
赵虎没有搭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已经想得明明白白。林子山为何如此大动肝火兴师问罪,这必定是袁林把自己的行踪给漏了,被他给逮了个正着。
当然,直至眼下,赵虎也尚不知袁林此时已躺在警察局的停尸床上,或许还正被哪一个蹩脚的法医在一刀子一刀子地割,什么肝啊心脏啊肺啊等五脏六腑被割个七零八碎。
见两人坐下,云清也不禁多看了赵虎几眼。之后,一张冷脸稍稍变暖了些,还多了几分柔和。
收回目光后,她直接扔出一席令人摸不着边际的话来。
“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离开办公楼半步,禁止与外界的一切联络。赵虎,林一,你们两个行动队做好行动准备。张明宁,你负责第一行动队。林子山,你负责第二行动队。队里所有人除后勤机要人员外都必须统一参加此次特别行动。这次特别行动于傍晚6∶oo正准时开始。行动目标,行动方案,容行动前十分钟再告诉大家。”
说罢,她起身扔下身后一头雾水的众人离开会议室“嘀嗒嘀嗒”地走了……
从死信箱收到情报后,因为现林子山跟踪,潘雨辰和陈香云只好临时改变主意返回到霞光路78号。
这是一幢大豪宅,潘雨辰的家。陈香云第一次来。自从进入那扇粉红色的大铁门后,她始终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坊间都传闻这青红帮帮主潘盛和人特别的怪。见到这里的一切后,陈香云这才相信原来坊间传闻所言非虚。
这潘盛和还果真是怪人一个,连扇大铁门也漆成粉红色,不仅如此,而且院内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清一色的粉红色,即便是院中那座花坛亦是如此。
俩人依旧挽着,陈香云悄声问道“你父亲特别喜欢粉红色吗?”
潘雨辰摇摇头道:“他不喜欢,我妈喜欢。”
不需要再解释了,陈香云仿佛一下子全明白潘盛和的心思。在她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撼动,原来这潘盛和也是性情中人,他对自己死去的妻子始终怀着一种无法割舍的执念。
回到家里后,潘雨辰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仍然无法平静,她马上给金维安去了电话,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被林子山所察觉。
闻言后,电话那头,金维安也一时情急,马上驱车来到潘宅。
“不行,这个情况必须向孟书记报告。因为这不是你们两人的问题,而是事关整个地下党生死存亡的问题。”
三人为此事开始争执。金维安断然拒绝两人继续潜伏的请求。
但潘雨辰仍然认为,林子山只是察觉,并没有抓她们的确实证据。
她固执地说:“有我父亲这身份和背景,即使有怀疑他们也不敢动我。不过,香云必须马上撤离。常队长的特别行动队下午到吧,让香云跟着她,她不是说特别行动队缺少医生吗?正好将香云给补充过去。”
金维安说:“这建议可行,但你也必须跟随一起撤离。我马上向孟书记汇报。你不用担心组织的人员问题,上级派出的同志今天晚上就到,常队长组织特别行动队赶来荣城便是负责接站的安全保卫。”
潘雨辰当然无法说服金维安。因为他太爱她了,不可能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危险也不行。
离开潘宅后,金维安直接去荣四码头见孟先和。
这些日子,孟先和几乎天天跟码头工人打成一片,一块干活,一块吃住,一块闲聊,主动去亲近他们,去和他们交朋友。
因为他们才是纯粹的彻底的无产阶级,并且善良敦厚,还不乏正义和觉悟,是革命的土壤,只需要去引导和培育,便一定会让革命的种子生根芽。
金维安到的时候,孟先和正和码头工人坐在一块打趣闲聊。
“金先生,你人真好,和气,亲切,从来不克扣我们,跟别的工头完全两样。你不会是共党吧?只有在共党里头才有你这样的好人。”
这说话的瘦高个之所以称孟先和为金先生,是因为这是孟先和的一个掩护身份。为了方便潜伏,金维安给了孟先和一个新的身份,叫金大亮,是他的远房族弟。
听了瘦高个的话后,孟先和马上故意装作被吓到。他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连声嘘嘘,并低声道:“老哥,你这话可会要了我这条贱命的。这荣城满地都是特务和特务的眼线,你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那我还有命么?”
围坐一块的众人也不禁悚然变色。大家都知道这年月什么都可以沾,唯独这“共”字千万不能沾,否则,那就是嫌自己活得太滋润,想着去号子里蹲蹲,再尝尝挨枪子的滋味。
正在这时,他一眼瞥见金维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