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宁到底还是没有把陈伟当自己人看。在他眼里,叛徒永远靠不住。
他宁愿相信敌人也不会去相信叛徒。因为叛徒最没底线!
这个时候,数赵虎最不满。他上前一脚踏住陈伟的胸脯,俯身拍打他的脸,一边拍一边狞笑道:“你说,若是真派给你你敢接吗?嘿嘿!那可全是我们的兄弟,难道就不怕他们背后给你一枪?”
说着,他扭头望向云清,“老大,这万万不可。”
这哥俩死活都瞧不上陈伟。还不止,他们手下的那帮弟兄亦是如此。若不是云清护着,这陈伟在特务队怕是根本无立足之地。
叛徒的确没有好下场,无论地位有多高,身份有多重要,最后都逃脱不了一个枉死的命运,而且会死得十分凄惨。
哥俩竭力反对,令云清很是无奈,她不由得一阵苦笑。
但她有她的原则,对自己的承诺绝不食言,扫视两人后,她咬牙斩钉截铁道:“不行也得行,这不是商量,是命令,快执行去!”
“……”
但这两人依旧默然不动,看情形是豁出去要死扛到底了。
见他们仨僵住,陈伟表情木然,咬牙挣脱赵虎后,一声不响地死撑着爬了起来,然后独自一瘸一瘸地离开。
突然,山风萧萧吹来,山头瞬间起雾了,浓雾从四面八方滚滚翻涌而来,如幽灵似的换着各种姿势迅弥漫散开,顷刻间,所有人全被笼在雾中,谁也看不清谁了,只能听见说话声……
“得得得,你们也别跟王八似的死咬着不撒口,为一叛徒呲着不值。那个云什么的,我十分清楚我身份,如果你相信我就让我一个人去吧。用他俩的人?哼!我还不想死那么快。求求你,我打算不再辜负你了,还是让我再多活几年吧。”
“站住!你不能单独行动,必须有人跟着……”
“云科长,这位兄弟说得在理,你也别再为此事犯难了。这样吧,我派一个排,这人我替你看着。”
经此一折腾,李营长终于读懂了这一切……
与此同时,常玉娟他们从东坡下山径直往东边的大山里奔去,在丛林中眨眼间便奔出了好几十里山路。
山势越来越峻峭,丛林越来密实,越来越幽静,还时不时地听到夜鸟扑棱棱地惊飞而去。
“队长,天快要亮了。我们这一走便奔出了好几十里地,敌人早早地给甩下了,同志们也累得不行,再这样下去就都要趴下了。”荣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道。
“是啊是啊,我瞧这山坡就不错,是个天选之地,有山有水,避风挡雨。有人这样说过,‘南山之阴有木焉,名梓’,梓行故里,随遇而安。对,这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林子山也马上跟着凑热闹,但常玉娟连正眼也没瞧他一眼。
她嫌弃地别过脸去看向宋亚轩道:“行。亚轩,你去安排吧。”说着,又唤道:“凌飞,布置警戒。”
于是,大家立马各自忙碌起来。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再草草安葬牺牲的战友,然后又一路飞奔,紧紧张张的,这人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俗话说,气可鼓不可泄,力可聚不可散,这一歇下,战士们立马像泥菩萨一样崩溃,倒头瘫在地上瞬间就睡着了。很快,坡地里的鼾声此起彼伏,并且一浪高过一浪。
这回,林子山又自告奋勇地独自去埋暗桩,专门负责盯着来时的那片林子。
他很会选地方,潜伏点是一片高地,山石林立,视野开阔。
远,来时林子一览无余,尽收眼底,什么动静也逃不过去,就连只蛤蟆打个喷嚏也都能现。
近,周周围围,方圆十几米之内,乱石嶙峋,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就是连只蚂蚁也藏不住。
没有多此一举地去刻意伪装,林子山就藏在一堆乱石之间。
乱石状如梅花,中间跟个狼窝似的,极好藏身,他舒舒坦坦地端坐其中。
说来也巧,正前方那块岩石上登登方方一个洞,碗口粗,正对着前面那片林子,观察孔加射击孔真乃天然玉成。
生如忧患,死于舒坦,林子山一刻也不敢懈怠,端端正正地盘腿而坐,两只眼珠骨碌骨碌地转着,不似入定却又胜似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际微微泛白,旷野蒙蒙亮,山色隐隐约约。
而狮子峰雾霭正浓,迷雾中人影憧憧,隐隐约约中,一队士兵从东坡下去慢慢进入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