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乾曜门那边跟放烟花似的,惊雷噼里啪啦放个不停。”温寒把晚饭放到钟隐月桌案上,嘴上念叨着说,“今日去白榆山上课时,乾曜山的师兄师姐们都得意极了,一个劲儿朝我们挤眉弄眼,故意高声说话的,刻意炫耀了半个上午。据他们说,是白师弟被众人簇拥着,便放了许多雷术给他们看。”
“哦。”
钟隐月没理这些话,专心致志地叠着他的“扑克塔”——这两天太闲了,又没手机玩,他躺在山宫地板上百无聊赖地发了半天呆,终于闲到开始回忆童年了。
这些“扑克塔”就是他回忆童年的第一步。用两张较硬的牌叠在一起,一层层垒上来,用纸片做个金字塔。
温寒坐在一旁,听他貌似是在听的,便继续说:“乾曜宫的师兄说,他们都没见过雷灵根,白师弟却能一口气放出那么多雷咒,果真是天赋异禀……真是气人,明明是师尊教的雷咒,他却拿去哄乾曜宫的开心,这些人还反过来拿这些嘲讽我们。不过师尊,你别伤心,弟子都给呛回去了。”
钟隐月听乐了:“我伤心什么,我只觉得他们好笑。一个我亲手让出去的弟子,在别的山头用我教的东西哄了别人开心,一群傻子被哄得五迷三道,还用我的法咒当成炫耀的资本来回说,这不是承认了我的符咒高了他们一等吗。”
温寒懵了懵。
我去,对啊!
他猛然反应过来,他们玉鸾山才该是得意的那一个。
温寒一时有些为了早上的较劲而又尴尬:“师尊说的极是。师尊,您这……做什么呢?”
“我闲的。”
钟隐月说着,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温寒望着他案上叠起来的纸片金字塔,以为是什么修道秘术或者什么讲究,没敢多问。
转头四周看了一圈,他又问道:“师尊,沈师兄呢?”
沈怅雪总在山宫里呆着,侍奉在钟隐月左右。
“方才先回去了,说困了。”钟隐月说,“也是奇怪,这么早就困。”
温寒眨巴眨巴眼,也没多想。
困了就回去睡嘛,多大点儿事。
白忍冬转了门,仙门大会又只有数月了。为了锻炼弟子,钟隐月之后的日子也忙了起来。
名下三个弟子嗷嗷待哺,钟隐月白天做辛勤的玉鸾园丁,晚上又埋头写教案。
白忍冬倒不愧是门内红人。
之前他在钟隐月这边还算是低调做人,毕竟他在门内虽有名气,但因为钟隐月人就低调,他也不怎么被人问起。
可一去到乾曜门,隔个几天,他就能从乾曜门里传出消息来。
什么乾曜长老帮他的剑开了光,什么乾曜长老给了他多少法宝,什么他在门内如何受到优待……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仿佛生怕门内谁人不知白忍冬在乾曜门内顺风顺水。
钟隐月却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
时间一晃过了半月,门下几个弟子修行越来越上道。只不过毕竟都是几个配角,天资没那么聪颖,有时候脑子硬是转不过来弯,常常把钟隐月气个半死。
虽说是符修,但也不能一点儿体术都不会。
秉着不能真的当绣花枕头的原则,钟隐月亲力亲为地锻炼起了这三个崽子的体魄与剑术。
然后他就看着这几个崽子不是给了自己胳膊一刀,就是后空翻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要么就是一甩袖子把自己给缠住了。
钟隐月看得倍感绝望,蹲在一旁捂脸了半晌,终于没咽下这口气,气冲冲地追过去踢了一脚陆峻的屁股,然后认命地回身去宫里拿药箱,出来后就亲自给捅了自己的大天才温寒上药。
到了晚上,钟隐月坐在矮案前扶额,唉声叹气。
今晚给他送饭的是沈怅雪。
沈怅雪把木盘上的饭菜一盘一盘拿下来,放到钟隐月的案上,温声道:“师尊也别太着急,师弟师妹们都才刚开始好好修道不久,个个都是有上进心的。虽说不太顺利,但给一些时间,他们自然会有所长进。”
“我知道。”钟隐月苦着张脸把饭碗拉过来,捏着一双筷子,夹了口饭送进嘴里,“我自然不是嫌他们愚笨,只是有时心里烦闷罢了。我自己的问题,与你们都无关。”
沈怅雪笑笑:“师尊挂心弟子的修道之事,心中才会烦闷。”
钟隐月干笑两声:“吃饭。”
沈怅雪来时都会陪他一同吃饭,这是他一个人的特权。
若是温寒来送饭的话,送完他就得走。
沈怅雪便点着头,低头扒拉了一口饭。
两人相顾无言,一同吃起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