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封赫无暇顾及。
他像哄孩子一般诱哄着面前的人:“宝宝,你受伤了,跟我回去,我帮你治疗好不好?放心,跟上次一样一点也不痛。”
可沈灾唯独选择了封赫最不情愿的那一种,他十分洒脱地丢下枪支,解脱般看向封赫,笑着道:“封队,一直以来你不是都很好奇我的身份吗?困扰你那么久,搜查过那么多资料,多少次组织内部开会都想搞清楚,一个普通人怎么就那么大能耐,可以始终令你们一无所获。现在你问我,我可以跟你和盘托出了。”
封赫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尝试上前,沈灾却由此后退一步,他的声线微微发颤,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正在从手心里悄悄溜走。
“崽崽听话,跟我回去,好不好?”
沈灾不听话地别过脸去,整理了一下头绪,慢慢说道:“封赫,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包括我之前提到的男朋友傅经林也并非这个世界,所以你才会查不到我在这里的任何一点资料,因为我的身份背景全部是空白的,我……”他的喉咙难以言喻地哽了一下,“我是要走的。”
封赫听不得半个沈灾要消失或离开的字眼,在沈灾开口的同时便大跨步来到他身边,吻上他还在说话的唇。
他如野兽般撕咬沈灾,力道大得几乎将他扣入怀里,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避开沈灾受伤的伤口,在发狠时保有一点可贵的清醒。
“这样呢,哪怕是我在吻你,像疯子一样锢住你,你也要走吗?”
封赫不由得想起二人初见时,他跟沈灾互相介绍姓名时称自己的封是“封印的封”,而不是“疯子的疯”。此刻,他掐着沈灾的腰,殷红的唇在自己一遍遍的蹂躏下辗转发软,脚底正是尸山血海,一个成型在脑海中的念头正中下怀——为他发疯也未尝不可。
“崽崽,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男人。别忘了我有异能,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你走得掉吗?”
沈灾靠近封赫,依着他的耳畔,流动的气流像是落下千万个似有若无的吻,挠得人心发痒:“封赫,由丧尸潮引起的时空裂缝足够大,哪怕是再强大的异能也无济于事,我们马上要说再见了。”
封赫死死揽住沈灾的腰,不甘心地想要将人留在身边。沈灾背后跳腾的光波在不经意间愈来愈大,漫至沈灾整个轮廓,将他全身覆住。长日将尽,暮色蔓延,这背道而驰的光泽却像是磁铁般不容抗拒地扯着沈灾离开封赫禁锢的怀抱。
“崽崽,你是我的人,你不可能离开我……”封赫咬牙切齿地说。
“或许吧,谁知道呢。”沈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而他最后在无声中留给封赫的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后会无期。
刺目的光波湮没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一切,连怀眠等人的打斗都在此时暂停了半秒,除了沈灾之前舍弃的枪支和装备孤零零地被遗弃在地面上,还有一串小物件在余晖照耀下时不时闪出些亮光。
封赫走近后弯腰捡起。
是一把钥匙。
15
是夜。
傅经林如往常一样走上二楼,熟练地摸黑找到卧室房门,握上门把手,正欲开门,某条敏锐的触觉神经却在此时警醒地跳动起来。
卧室门有人动过。
这间房的钥匙只有傅经林和他的宝贝儿沈灾持有,如今沈灾不知去向,连他哥沈佺期都杳无音讯,傅经林每天奔忙于寻找沈灾的行踪上,连日的疲惫积压在一条紧绷的弦上,等到缓下口气慢慢回想时才察觉到今晚别墅与以往的某些不同之处。
比如,桌子上残留的一点水渍。
比如,抽屉柜被推回时因为没有推到底而比以往多出的一指距。
诸如此类,太多的细节。
傅经林拉高了警惕,哪个不怕死的敢闯进他的卧室。
他猛地推开门,黑暗中的血腥气扑面而至,虽然极淡,但在傅经林鼻中却无处逃窜。
傅经林厉声问:“谁!”
灯开的一霎那,傅经林立在原地,难得错愕了半刻。
“嘘,别被人发现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坐在床沿上,对他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傅经林不禁喃喃出声:“崽崽……”
沈灾像只夜行的猫,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尖尖的虎牙咬着缠缚在胳膊上好几圈的绷带一角,长发不羁地垂散在床上,从窗子照进来的柔顺月光洒在他直长的发上,像是黑猫富有光泽的皮毛,一闪一闪。他整个人蜷在床头一角,占地极小,张口一咬,绷带断开,迎来自我救治的尾声。
沈灾一般很少来傅经林的住处,一是笼子关不住金丝雀,傅经林不能把人给逼坏了,二是沈佺期对沈灾管天管地,恨不得把沈灾揣兜里走哪带哪,所以即便两人交往很长一段时间,沈灾依旧不常来傅经林的住处,更别提同居了。
巨大的喜悦当头砸下,傅经林却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不,他或许有,却与兴奋远远不搭边。
傅经林视线牢牢黏在沈灾缠着绷带的左臂上,锋利的眼仿佛刺穿了层层贴合在他皮肤上的白,窥见了内里渗透出来的红。
崽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了。这个认知一经形成,傅经林的脑子就如同沸水煮冰块,炸开了锅。
他只不过消失了几天,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傅经林快步来到沈灾身边,迫切地举起他的手臂检查,沈灾的包扎技巧无疑是优秀的,几分钟后,傅经林又轻轻放下。抬头,注意到他脖颈上结痂后的小伤口和手心刚长出来的粉色皮肉,傅经林再也遮掩不住心头的暴躁,身体中的阴暗面被悉数释放出来。
“怎么弄得?”
傅经林沉着声,脸色很难看。
“穿越去了趟末日世界,体会了一下跟丧尸和异能者玩刺激战场的快感,夸夸我吗,我在一级变异丧尸手下逃命了,还在半个月内学会了用枪杀掉丧尸……”叙述间,沈灾被人缓缓放倒在床上,沐浴着银白月光的黑发铺了半边床,像湖底生长的海藻,傅经林的吻纷纷落下,一开始很轻,后来越发重,沈灾被亲得有点难以张口,他勉强说下去,“回来之后……我想我哥肯定在找我,所以我来了你这儿……嗯……但是钥匙被我弄丢了……我进不来了,就……”
“啊,傅经林……”沈灾情不自禁地昂了昂脖颈叫出声来。
“没关系。”傅经林扣住沈灾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十指交缠,手背青筋毕现。
他死死扼制住的野兽,在这一刻,随沈灾一句“钥匙被我弄丢了”破笼而出。
钥匙丢了就丢了,以后都不需要了,你只需要被我乖乖养着就好了。
把他一起养进来,哪里都不安全,只有放在身边才能安心。
过了半晌,沈灾终于喘上口气,把头靠在傅经林肩上,依恋地蹭蹭,撒着娇:“我在你的别墅里给你留下了好多线索,不知道你看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