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琐碎,跨时数年,广布江南各处,好在他极有耐心。
——江白砚素来耐得住性子,查案是,杀人也是,如同潜于暗处的蛇,捕杀猎物之前,往往需要一段时间将其缠拢。
临近傍晚,施黛敲响他房门,探进脑袋:“吃晚饭啦。”
江白砚起身应好。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去膳厅的路上,施黛朝他脸上端视半晌:“你眼里有血丝,没好好休息吧?”
“无碍。”
江白砚笑道:“我们将凌霄君十年来的轨迹尽数整理一遍,已寻到几个大致相符的人。”
施黛:“十年?”
凌霄君这些年来出现在江南各地,被百姓口口相传,镇厄司多有记载。
只不过一桩桩一件件琐碎至极,要全盘理清,想必是个大工程。
难怪连她娘亲都在不停打哈欠,生了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这个办法繁琐归繁琐,不得不承认,是最有效的。
大昭实力强劲的术士和武者数量有限,只要把嫌疑人一个个列出来,再逐一排查不在场证明,八成可以锁定唯一的真凶。
施黛与江白砚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还没走入膳厅,就闻到一阵浓香。
“白砚、黛黛。”
孟轲穿了身红衣,立在桌边好似火霞,灼灼惹眼:“快来,别等菜凉了。”
江白砚走近才发觉,今日菜式尤其多。
席间也尤其热闹。
“这桌菜不赖吧?”
施黛嘚瑟扬起下巴,笑得神秘兮兮:“为庆祝今天,我爹亲自下厨,其余人都帮了工——我也有份的。”
江白砚视线一转:“庆祝?”
庆祝什么?
“春分啊!”
施黛睁圆眼,脆生生重复一遍:“春分,很重要的日子。”
“的确重要。”
一旁的施敬承笑道:“白砚忘了自己的生辰?”
江白砚神情微怔。
“这事可不能忘。”
施黛笑吟吟拿起桌上瓷杯,塞进他手里:“给,荔枝膏水。我爹说你小时候常喝。”
她说着压低声音:“本来想准备桃花酿的,但你饮酒一杯倒,我们就把这个提议否决了。”
施敬承和孟轲是江白砚父母的旧友,理所当然知道他的生辰。
早在半个月前,孟轲就张罗着筹备礼物了。
自七岁以后,这应是江白砚过的第一个生辰。
春分是个好日子。
草长莺飞,春山如笑,可惜江白砚自己快忘了。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果然不假。”
孟轲有些遗憾:“原本打算在长安城办家宴的,结果突然来了青州,不少食材没寻到。”
施云声沉着脸,摸了摸自己额前几根被烧焦蜷曲的头发。
他娘和他姐姐饶有兴致,非要一大家子一起做饭。
他在生火添柴时一个不留神,被火灼到了头发丝。
很灾难,险些让他变成秃脑门。
施云声不愿回想。
“今日你施伯父大显身手。”
孟轲指着盘中菜肴介绍,语速飞快:“这是他从北方学来的小天酥。”
“是用鹿肉做的。”
施黛竖起大拇指:“祝你一鹿无阻。”
“这一盘,是长安城盛行的羊皮花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