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深圳,天气已热得无以复加,对我这个地道的北方人来说,这座祖国南陲的现代化都市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她炽烈的胸膛。记得去年仲夏初到深圳之时,我已经在广州烤足了太阳,后来忙忙碌碌脚不停闲,每天回来就待在电脑房吹足了冷气,所以当时并没觉得深圳如何炎热。可现在,从寒冬、爽春一点一点苦熬到初夏的我着实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酷闷。我心头热得慌,慌得只想抛弃一切一头扎进冰封雪盖的北冰洋。
算算时间,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年了。这一年,总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年,感觉又很慢,因为每天都在梦境与幻想中沉沦。
我的烟抽得越来越凶。在公司,我几乎每隔一会儿便跑出去抽一根烟,因此常常加班加点,一熬便是一夜。依凡的班上得很不规律,可以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一连几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不知道她都去干什么了。酒店打来座机电话问情况,等她回来我就问她,谁知她瞥了我一眼甩出一句“管那么多干嘛?你是我什么人?”。
“我才不管你呢!你让人解雇了我管你干嘛?”
“解雇就解雇呗,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那你想干嘛?”
“不告诉你。”
我张了半天嘴,最后无奈道:“饭你还做不做了?你看我这脸……就剩下一层皮了!”
“管你呢!”她扭过脸去扑哧一笑。
“嘿!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成心气我!”
“告诉你吧……我要去香港了。”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荔枝,拍拍手坐在沙上。
“去哪?”我抬起眉毛。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看我干嘛?傻眼了?”她又剥了一颗荔枝,扬手问我要不要。
我闷声不响地坐着,半天才言语:“小心别让人给骗了……”
她凑上来,不怀好意地诡笑:“关心我了?舍不得我了?心疼我了?”
我上下左右地打量她,“要脸不要?你死了关我什么事?我是……我是觉得你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做什么事情先想想自个儿老娘。”
“后半句还像是人话。”她擦了擦手,“告诉你吧,是一个亲戚要我过去的。如果长住,我会把妈妈也接去的,不用你担心……倒是你,”她扭过身子看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就一点儿都没想留我?”
“想了,”我点点头,“想你给我做饭!快点儿,我饿了,这几天都没正经吃过饭。”
“管你!你死去!”她扭过身去,屁股冲着我,“没心没肺!你妈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蛋!”
“说我就说我,别带上我妈,再说就抽你!”
“就说就说!”她虽嘴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哎,”我捅捅她,“做饭去吧,要赌气也得有力气不是。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
“我看透了,你真是个混蛋!害人不浅!”
“够了啊!”我喝道,“别没完没了的!你攻击人也得有根据。我害谁了,害你了?”
她憋红了脸,“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最清楚,你……别逼我!”说着,又泪眼汪汪。
“行,姑奶奶,你坐着等吃吧,我去做饭!”
“你回来!我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