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就在此地安了家,大有长此以往住下去的样子。
实际上是被变相地困在了这里。
虽然两人的感情越深厚,但同时也越感到焦虑。两人还是没有找到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更不知道会在这个鬼地方困多久。唯一不变的是隔几个时辰随机刷新的四季。
任长安本身是冲着秘境来的,自是抱着有些奇遇,随后一飞冲天的梦想。
现在奇遇是有了,飞倒是毫无头绪,更别说冲天了。里里外外探索了几遍后,丝毫没有大能前辈留下的功法秘籍,神兵仙器。
纪三七就更焦躁了。
他的师父还躺在床上等着他的药草呢!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师父能撑过这一遭,甚至好一点,能够自己痊愈。
否则他真的无法想象,回去后看到师父已经。。。自己将会是怎样的崩溃。
这种情况一直到数月后,深夜。
两人乘着久违的夏夜,架着烤鱼,在漫天星光下推杯换盏,不多时就有了几分醉意,一时也忘记了各种不快和担心。
突然,一道瀑布自远方的天际宣泄而下,好一会儿,隆隆声才传来。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鱼白落九川呐。”任长安颇有些醉意,含糊地低声念道。
“张三兄好文采,来,敬你!”纪三七并未听得真切,却仍是大着舌头举杯。
“岂敢岂敢,来,同饮!”
“张三兄,你这酒当真是。。。不好,是山洪!”纪三七话未说完,就见远处一道大浪席卷而来,顿时一哆嗦,酒醒了一半,慌乱间就要站起身来避难。
然而两人还是迟了一步,尚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两人已被卷进了奔涌而来的水流里。
几个起伏下来,两人已是被灌了几大口水,情况十分危机。而正此时,水里漂来了几根烧火用的木柴。
“张三兄,快抓紧这根。。。咕噜噜噜。。。”纪三七费力地将一根未劈成柴的粗木塞进任长安怀里,自己却是脚下一滑,被一个浪头迅推远。
“纪兄!纪三七!纪三七!你记着!若能活着,来清玄宗找我!老子法外狂徒张三!姓任!名!咕噜噜噜。。。”
。。。。。。
“我是在一条河下游醒来的,回到药坊后,师父已经痊愈了。但。。。许是大限到了,半年后还是走了。”
纪三七继续回忆道:“自秘境之后,我自觉身体生了些许变化,能察觉到灵气存在了。后经修炼前辈指点,知道这是开启了灵智,觉醒了灵根,可以修炼了,这几年来也有了些底子。此次来清玄宗,便是。。。”
“唔。。。这事好说。”任长安摆摆手,又吸了口果汁,道:“看来你的收获挺大嘛,有了修炼资质,继承了尊师的衣钵,原先的土肥圆,现在也变得这么,这么。。。啧啧,见面我都认不出来了。”任长安一阵打量眼前面容清秀,身材挺拔的少年——此时已是长开了些,继续感叹道:
“我也尝试过再去秘境,但怎么也进不去了。在那谷底等了七天,不见你身影,我就回宗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还给你在那边立了个碑。”
这脑回路,不愧是。。。
纪三七一手扶额,而后关切道:
“长安兄还是不能修炼吗?”
“不能,不过你也不用替我惋惜,个人际遇如此,怪不得别人,这个不提也罢。况且出来以后才察觉,也是在秘境得了些许好处。”
纪三七一饮而尽,停顿了一会,方才犹豫开口道:“那个。。。长安兄,我知道你在清玄宗有些话语权。外面来拜宗的那群人,我希望你能让他们留下。如果全留下有困难,至少能让先前说话的姑娘留下。”
“嗯?”任长安眉头一挑,缓缓放下茶杯,面容由正经变得玩味:“纪兄,这么几个废柴公子哥儿,也值得你为他们求情?莫非你对。。。”
“叫我三七就好,”纪三七斟酌了一阵,方才低声解释道:“那人是程云尊者的后裔。”
任长安听得一愣,肃然起敬,回头看了一眼阵法外紧盯着三人对战的少女,那处此时已是接近了尾声。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
。。。。。。
新元四九一二年,魔种入侵,着实打了人类一个措手不及。修炼者还来得及反应,魔种已是摧枯拉朽地凿穿了几个人类聚居重镇。所到之处,一片焦土。
直到程云尊者所在的程家已经与魔种军团碰面。
程云尊者凭一族之力拉起大阵,以血肉之躯筑起城墙,将魔种的主力先锋军前进的脚步钉在了落魂山脉,一撑就是一旬有余。
那一场战争之惨烈,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半月后,人类修炼者组成的支援大军赶到。
此时,程家已所剩无几。程家三大罗尊,阵亡其二。六大玄宗,仅存其一。紫皇、赤王、碧灵等级别的强者,损失不计其数。援军到时,程云尊者和另一名仅存的宗者正率领残族维持着最后的防阵,已是强弩之末。待援军赶到后,程云尊者气散功绝。
程家六百余人,十不存一,但无一人脱逃。一个庞大的修炼家族,就此衰落,且一蹶不振。
三年后,魔族退散。
“那是程家族人最灰暗的百年,大战之后,举族搬迁,再自此隐姓埋名,至今倒也恢复了些生气。直到现在,他们都还遵循着程云尊者遗训,不得以程家遗族的身份谋取利益。”
纪三七缓缓介绍着,又瞥向阵外的先前出言不逊几个少年,暗叹一声,还是决定拉几人一把:“他们,是当年程家附属家族的后裔,以程云尊者遗训为家训,立誓世世代代为程家守门。正如长安兄所说,这几个少爷,即使一事无成也可继承家业,自此安度一生。只因程家独女要来拜宗,所以便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