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覺到他的堅持。一分鐘後,奔馳車門打開。
入目先是一雙被深棕色西褲包裹著的腿,沐英屏住呼吸,安靜的等著人從裡面走出來。
很快,他看到穆慎嶼站在窗邊,平時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此時布滿了無奈。
沐英終於敢呼出那一口氣,他飛快地點開手機,給李浣發了個消息,讓他先不用過來,一切安全。然後迫不及待地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沖了出去。
穆慎嶼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沐英嘴唇發抖。
想問的話太多,最後竟然一句也問不出口。
他不知道現在自己這個樣子有多可憐。
眼眶濕潤,表情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只等一個安撫的擁抱,欲言又止又不敢問,活脫脫一個受氣了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婦。
穆慎嶼無奈地嘆了口氣。
什麼原則、規矩,在他面前都不太頂用。
於是只好先邁出一步,堅定地、有力地朝著沐英的方向走過去。
很快,他便走到了沐英面前。低頭注視著沐英:「想要問什麼,問吧。」
沐英扭過頭去,鼻子堵了,講話帶著氣音:「你確定要在這裡說嗎?」
真是跟小時候一樣嬌氣。
小時候沐英特別愛吃甜食,正是張牙的時候,保姆李阿姨看得很嚴格,不讓多吃,沐英就偷偷纏著穆慎嶼給他拿,穆慎嶼如果不看,他也是這樣一副樣子,扭過頭不看人,講話帶著奶音,氣鼓鼓的。
這樣一副樣子,誰還敢讓他不開心。
每一次都是穆慎嶼舉手投降。
這一次也不例外。
兩個人上了沐英的車子。
沐英低著頭不去看穆慎嶼,雙手扣著方向盤上的皮質套子,仿佛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
沉默了許久,沐英才裝作不經意地問:「在火場裡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
「為什麼要救我?」沐英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承認了,扭頭認真地看著他,問道。
穆慎嶼這一次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如果不著急的話,給我五分鐘的時間,我給你講一個小故事。」
沐英點頭,示意他繼續。
穆慎嶼的故事很簡單。
某個世家大族裡有個小孩,獨子,從小被長輩寄予厚望。
他的成長過程不算辛苦,享受了比別人更好的出身,擁有一般人這輩子都得不到的資源,自然要付出一些代價,對於這一點他早已經想得透徹。
所以,當別的孩子在外面瘋玩的時候,他跟著各國語言教師學習不同的語種;當別的孩子和朋友分享卡片和遊戲機的時候,他啃一本接著一本的書;當別的孩子參加各種各樣的集體活動的時候,他跟著父親或者母親滿世界的飛,學習商業談判、併購,了解風投和博弈。
他從來沒覺得辛苦,只是有些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