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窗外山风呼啸。
陶安安将地铺上的被褥和枕头叠在一起,斜靠在上,手中的书也放在一旁,她盯着床上的失神的我,眼神里满是好奇。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翻身坐起的我,她大惊,“我妈说了叫你莫要乱动,小心摔下床来。”
“我想……上个厕所。”看着漂亮的陶安安,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等等。”陶安安穿上她那双淡蓝色的塑料拖鞋,哒哒哒向门外跑去,回来时手中提着一双黑色的大号塑料拖鞋。
“你穿我爸这双拖鞋,我扶你去吧,厕所在外面羊圈边,大黄在那里看圈,我怕它咬到你。”陶安安伸手将我扶坐到床沿,把那双拖鞋套在我的脚上。“嘿,刚好合脚。”
“大黄是只狗吗?”我轻声问她。
“是呀,不然怎么让它看羊圈呢。”陶安安轻笑。
她扶着我左侧的胳膊,看上去她似乎只比我稍矮上几公分,大概在一米六八左右。
也许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平时也没少干体力活,扶着我倒也没显得太吃力。
陶安安伸手拉开门口的拉线开关,院子里那颗两百瓦的白炽灯瞬间照亮了四周。
我有些诧异,明明院子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根本用不着开灯呀,难道她有些近视?
也难怪,现在的学习压力大,十个学生里面倒有六七个早早地戴上了眼镜。
这是一个二三十平的农家小院,小院有一道两米左右的石灰围墙,左角的围墙和羊圈的中间搭着一片葡萄架。
葡萄架下的大黄冲着陶安安摇着尾巴。
陶安安打开厕所里的灯,“喏,这是厕所,也是洗澡间,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洗澡哦。”
我点点头,“好,你在这就行,我自已可以进去。”
陶安安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看着她错愕的表情,我才猛然发觉自已刚才说的话有些唐突。
洗澡间很大,陶瓷的洗脸台后,贴着一面椭圆的梳妆镜。
我将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顺手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望着镜子,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镜子里的人头发有些长,一个稍嫌凌乱的四六分港台发型,缠在头上的白布像条发带,从发带上垂下的刘海蓬松地遮住了眉眼。
削瘦、挺拔、苍白,高鼻梁,薄嘴唇,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倒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一双本该灵动深邃的眼睛,此刻竟布满血丝,他茫然地望着我,我也茫然地望着他。
我苦笑,他也苦笑。
这就是我?
若不是这面镜子,在这之前,我对自已的样貌竟然没有一丝印象。
冲水箱哗啦啦的水流声将我带回现实,我回头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已,像是跟梦境里的世界告别。
回到房间的时候,情绪正常了许多。
我坐回床边,却没急着躺下,陶安安站在我身边,似乎担心我不能自已躺下。
我看着她笑了笑,“你救我回来的时候,在我身边发现什么东西没?比如身份证、驾照之类的东西。”
“有,有个包。”陶安安走到衣柜旁,取出一个黑色的单肩包,“我昨天就查看过了,没有证件之类的东西,给你。”
我拉开拉链,将包里的物件全都倒在床上,一样样的翻看着。
一张银行卡、一个蓝色的硅胶手环、一个白色不透明的塑料药瓶、一把小小的钥匙、一部屏幕破裂的手机、还有数十张百元现金和一些零钱。
夹缝里都找遍了,也没翻出任何证件来。
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但又不死心,我决定重新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散落的物件。
银行卡上没有签名,也没有任何数字。
那把钥匙比平常的门锁钥匙小一些,完全看不出来是开什么锁的。
手机无法开机,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已经损毁。
白色药瓶上写着“GC-Ⅱ”的字样,里面装着一些暗紫色的胶囊。
蓝色硅胶手环上有小块菱形的凸起,比手环略宽,像一块女士手表的样式,上排印着白色的字符:GC,居中一个大号的数字3,数字是黄色的。
我有些泄气,将所有物件推到一旁,把那叠纸币拿到手里,一张张地翻看着,连正反两面细微的细节都不放过,期望能有所发现。
“这背面好像有字诶。”陶安安突然拿起那个蓝色的硅胶手环。
“原来你叫秦重。”